当纯真成为回忆散文

时间:2021-02-04 11:30:35 散文 我要投稿

当纯真成为回忆散文

  【蝉鸣】

当纯真成为回忆散文

  我是有点不喜欢夏天的,主要缘于夏天的反复无常,就像一个暴躁的孩子,脾气忽冷忽热,让人难以琢磨。不喜欢的东西,人往往越发地去揣摩其品性,概因人的好奇心所致,故而一样还是给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反复求证回味,夏天并不是一无是处,还是能给人留下点想头的。

  北方夏天给人最深最眷恋的味道,莫过于一场场大雨了。逢雨水沛足的当口,大风携着云头卷着满天的雨水,雷霆万钧地泻下来,不消片刻,大街小巷,漫山遍野,黄土被搅成泥浆,发涨的土地咕嘟咕嘟泛着水泡,仿佛一锅发酵的面团儿,土坷花草绵软地立不住了身形,河沟里的水漫起一层黄色的皱纹。庄稼自是最受益的。一场透地的大雨,免去了浇灌之累,省下了施肥之功。赶在六月里,在路上眼看着天空黑云翻卷着滚过来,自知大雨将至,撒开腿便跑,饶是这样还是结结实实落了个大水浇顶浑身湿透,打着冷颤,心头却被雨水淋出了一层久别重逢般的惊喜。

  近几年北方这样像样的雨越来越稀罕了。雨水锐减,河床嗷嗷待哺。各类企业遍地开花,残气粉尘像一只看不见的手操纵着天空,干巴巴的空气,少有湿润的气息流进来。地上水难以成汽,天上水不成气候,雨水便少了下来。前些日子,风雨欲来之际,几声炮响过后,久违的雨水终于由天而至。后来知晓,气象部门花费几十万元人工催雨,雨水方在千呼万唤中翩然降临。而全市省下的电费岂止几十万元,反过来想,天气一如从前,又何必费心耗力去求雨呢?

  蝉鸣该是夏天的标志性节目了。大雨过后该是蝉破土而出之时。我还是懵懂孩童的时候,季节刚刚交了盛夏,鸣蝉便在浮躁的空气中此消彼长地欢实起来,给单调闷热的炎夏添了些许景致。小的时候,曾傻傻地问父亲,为什么乡下人都管蝉叫知了。父亲说蝉的叫声听上去好像在说:知了,知了。仔细听听还真是这个味道。蝉大概是最具顽劣性的了,一个单调的词汇从生喊到死,一代代不曾停歇。蝉的幼虫营养价值很高。盛夏的晚上,自是有树的地方,你可看得见一束束手电的亮光赤裸裸来来回回在树干上扫描,逮寻蝉的幼虫(本地叫梢迁狗)。运气好的一晚上就能逮满拳头大小的一个玻璃瓶子,回家全家就能美美地吃上一顿。

  如今,蝉是少之又少了,偶尔听到一声声蝉鸣,觉得仿佛来自天外,倍感生分。雨水少,加之每年的大量逮食,如此反复,蝉鸣恐成绝响。饭店的炸金蝉这道菜多是人工养殖的梢迁狗做成,不等脱壳化羽就做成了美味。大凡生物灭绝,都是人力所为。东北虎少的成了国宝,而蝉这个小东西一年比一年稀疏,却不见得有人爱怜。大抵因为吃人的毕竟少数,余威足以让人记住一辈子。记得一年,我带蹒跚学步的儿子到济南动物园看笼中虎,老虎雄壮的一声长啸,让儿子心惊胆寒,抱住我的双腿便不再撒手,由此儿子牢牢地记住了老虎的模样。被人吃的却往往被忽略,像藏羚羊,若不是被猎杀殆尽,采取力保的措施,很难让人记住还有藏羚羊这个动物。当然还有蝉,就算整个夏天没了一丝蝉鸣,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人概莫能外。求学的时候,对调皮的同学记忆尤其深厚,对老实巴交的却很容易忘记。但愿城市不要只对强者仰视,弱者同样需要呵护,比如像蝉一样渐渐从纯真中迷失的自然环境。

  当大自然的纯真渐渐成为回忆,是我们该做些什么的时候了。蓝天碧水,人之向往,万物竟流,世之规律。一切乱了章法,最后受制的恐怕还是我们自己。

  【繁星】

  “又看见满天繁星了,铺天盖地的都是。”我带着孩子般的天真与妻子通电话。妻子也被感染了,一遍遍询问着这边的风情。三分钟的长途电话,却觉得飞驰电掣跨越了一个世纪,似又回到了年少天澄地彻的时光。

  这是那年金秋随团到新疆考察时,一次与满天繁星的对话。

  是夜,朋友们在天山脚下的一个宾馆住下。小吃过后,为了缓冲时间差造成的不适应,我独自一人在清气爽心的秋风中漫步于街头。刚一出来,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哪儿不对?心底陡地冒出这个念头来。目光开始游离于四周,抬头一看,我终于找到了答案。

  是繁星!满天的繁星扑楞了一个周天地阔的新疆。密麻麻的,天就是星,星就是天,分不清哪是天的边缘。远处些许繁星“下凡”,沿着崎岖的天山山脉铺上了一层流光溢彩的宝石缎子。夜色中的天山就这样在星光中焕发着旷古以来的神韵。山躯攘星,星辉拥戴,多了几分神秘和幽静,瞬间沉淀了一天的`劳累和烦躁。月亮,却像一个朦胧的少女躲在满天繁星的后边,忽闪着大眼睛,害羞地看着这一群天上的骄子在自己眼前飞光流韵。

  久违了,繁星。

  满天的繁星,好像是一个沉寂了多少年的梦,那一夜又重新唤醒。

  儿时,晚上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看满天的繁星。农忙时节,每逢夜晚,大人们在场湾里打麦籽、剥玉米,父母嫌我累赘和淘气,总是赶我到一旁玩耍,这时我最喜欢的就是看满天的星星了。她们是我儿时最好的朋友,我所有快乐和悲伤的见证。每当看到流星划过,眼睛便顺着流星划去的痕迹,目送一个生命的远去。

  繁星也是生命。母亲说,一颗流星离去就代表人间一个生命的消失。生命灿烂,转瞬即逝,从此常常慨叹生命的短暂。母亲去世后,多少个夜晚,曾经像孩童般想从天空中找到一颗星星,一颗属于母亲的星星。

  不成想,人已离去,繁星不再。

  满天的繁星,何时隐去的?心里已经记不清这千万昼夜的变迁。成人后明白了。繁星并没有离去,而是被厚厚的云层和尘埃挤出了这场视野的盛宴。工厂遍地,烟囱林立。葱茏的树木不复见往日的神采,一排排钢筋混凝的楼房渐渐吞噬了祖祖辈辈留下的一方方绿色家园。绿化带零落不堪,土壤沙漠化,每到春季,沙尘暴在山川大地呼啸,人们不得不带着口罩走在黄沙肆虐的街道,难道这就是我们心中的家园?

  前些天回到老家。听说本来打算在老家西边土地上兴建的生活小区被迫搁浅。国家对基本农田实行宏观调控,动用老百姓的一分田地也要报国务院批准。本来是高兴的消息,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村里土地事先实行了集中收储,如今大片田地荒着,秋季的粮食便没有着落。老百姓自发地在农地里种了些树木,多少从土地上捞点收入。

  现在,一天天看着路两旁的树多了,脚下的草皮绿了,久违了的鸟鸣又清脆于耳了,心底生出了一丝欣慰。

  喜欢自然,喜欢繁星。我盼望有一天,在故乡对着自己的孩子或后代,指着满天的繁星,讲述繁星不老的故事。

  又见繁星,感慨莫名。希望再见繁星,是在自己的齐鲁大地上。

  【故园】

  一场细小的雨点过后,一天凉似一天的秋风如期叩破了冬天的门槛儿,一个季节就这样在风吹云催中结束,甚至没来得及收获秋风秋雨中散落的果实。

  冬天却实实在在来临了,冬的思绪也随着冬的气息一天天多了起来,一些事情也宛如冬天接踵而至的寒流开始了遍体淋漓的侵袭。

  立冬日,父亲电告我回家一趟。家事如风催,我撂下手头的事情急匆匆赶回家。进门,父亲习惯性地为我泡了一壶热茶,茶很酽、很烫,味道不同于以往,香中带涩。热茶暖心后,父亲说:咱们的村子要搬迁了,上边已经挨家挨户下了通知,今天他们来丈量咱家。父亲的话语竟显得有点沉重。

  事前我虽有些耳闻,但从父亲嘴里听到这些话,还是令我心里生出了一些莫名的感受。老村将从这块浸透了祖祖辈辈血汗的土地上消失了,任谁都会有一番惆怅百转。衣服没了可以换新的,草没了可以重生,故园没了,那些青砖土瓦将会被一片片埋葬,不复见往日的巷陌炊烟,取而代之的是钢筋混凝,楼台亭榭。

  一条砖铺的甬道从大门口索引至二门口,这条路就像老人的牙床高低不平了,原来错落有致的砖变得层次不清了。砖的上边沉淀了一层经年留下的泥土,影影绰绰还能辨得清砖的颜色。我无数次带着收获从这条路回家,又无数次带着乡土气息从这儿离开。

  测量人员来了,就是踏着这条路来的。测量员仔仔细细量着房子的高矮胖瘦,好像正在量尺寸为房子制作一件新衣服。

  这件新衣服很快就能做好。心里不知道当这座老房拆的时候,我有没有勇气来看?宛如一个游子不忍看母亲送别时恋恋不舍的影子。

  过了一段时间,故园最终还是被埋葬了。一天,在一片机器轰鸣中像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老人一样倒下了。我站在时间、空间的旷野里,脑海中一遍遍浮现的是这位老人带给我的又深又浓的记忆。

  院门口外的那颗盘根虬枝的枣树不见了。记得到了结枣的季节,结的枣儿又脆又甜。少年青涩的时候,母亲用木杆锛下满地的枣儿,滚得满地皆是。我和妹妹叽叽嘎嘎在地上找寻,妹妹眼疾手快,用衣服前襟兜得满满的,我则用双手捧得溢出就满足了,妹妹总笑我痴傻,笑声飞出高高的院墙落到田野里。

  厚实的大门口不见了。这个大门口迎送了一批批亲戚乡邻。我在外求学的时候,每每致信回家,母亲总是掐算着日子,日复一日站在大门口眺望等候。我转过街口露出身影,迈上回家的那条路,母亲脸上便挂满了甜美的笑容,迎头赶过去,一边接过我手里的包裹,嘴里说着路上累了饿了吧,一边拉着我的手往家走。年少时的那点反叛,怂恿我固执地挣脱母亲的手独自回家。现在想来那是年少的青涩与轻狂。谁曾想母亲的笑成就了我一生最美的风景。

  一户户青砖碧瓦的精舍和街道不见了。记忆中走出大门口,便是筋骨相连的巷陌,串起了一户户人家。村内一棵棵挺拔的梧桐树开花时节绽放出一朵朵喇叭似的花朵,逢迎着村庄的热闹与寂寞。幸福的炊烟在晚霞中袅袅升起,我常常傻傻地看,看着炊烟从豆腐块似的院落升起,似一条条青龙,被风撕得一片片渐渐消失在烟霞里。

  天气暖和的时候,街口挤满了乡邻,或坐或站,阵阵笑声诉说着家长里短,日子与日子的磕磕碰碰在笑声中融化。买豆腐的梆子声,卖油条的吆喝声,戗菜刀的小调,引得一群孩童跟在后边。孩子们学大人的样子倒背着双手,嘴里学着叫卖的模样,此时叫卖的老农回头装作生气的样子,抬手佯打,孩子们像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呼啦一下子散开便无影无踪。

  抬眼向村东头望去,梨树林一夜之间消失了,我心头猛地颤了一下。记得村东头的梨树林,夏天绿荫如盖,成了孩子们玩耍的乐园。有的捻起石块去打树上的梨子,有的眯起眼睛拉紧弹弓击射树叶看谁打得高打得准,赢者用手指弹对方的额头,名曰“打呗”,输者紧闭眼睛甘愿认罚。花开的时候,梨花遮遮藏藏躲在茂密的绿叶里,缠缠绵绵,花团簇锦,煞是好看。折一枝回到家养在瓶子里,早晚呆呆坐在面前,看着梨花渐渐枯萎凋落,平添一腔伤感。

  村外,本来就少的可怜的土地不见了。在我记忆中那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的籁籁原野,冬麦夏米,将大地裹得严严实实。盛夏自己常常独自走到村外,站在乡间小道聆听着蛐蛐儿此起彼伏,此消彼长的吟唱,就像琴键弹奏出的一出乐章,诱的星星直眨眼睛。冬天,田野被一层厚实的大雪覆盖,天地一色,分不出哪是天哪是地。几许绿色挣扎着伸出白色的衣服,似乎向未来的春天招手。一群孩子在田野里喊着跑着,攥起一团团雪打着雪仗,清脆的童音将天空划得一道道的。雪粉沾满了孩子们红彤彤的脸蛋。更有甚者,攒起雪球塞到同伴的衣领里,遇热化开的雪水一直流到脚后跟。回家自然少不了父母一通责骂。

  这些美好的记忆,就像一部经典老电影常常在心头回放着。故园拆除的时候 ,老父亲电告我回家在老房子前照张照片,我没有去。不是不想,而是不忍。听说拆除的时候,拆出来一些清朝年间的铜钱。村的大西头那个不知名的土冢 ,因文物保护的原因得以健在。

  前几年,政府部门欲在城中那片狭长绿地进行房地产开发建设沿街房,公开征集社会的意见。结果显示,90%的民众不同意房地产开发,大批人众提议建设一处公园。政府倒也清明,顺应民意,投巨资建设了一处高标准的公园。树木葱葱,青草依依,成了居民休闲健身的好去处,早晚人流如织。由此,我想到了我的故园,好几个足球场大的梨树林,那些比我还年长的梨树如果还在的话,必定会成为城中一景,也会为我们的后代遮荫纳福。

  我时常做梦,梦见自己在故园的梨树林里,在村外的田野里笑着、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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