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的温暖的亲情散文

时间:2021-07-02 18:11:53 散文 我要投稿

她给的温暖的亲情散文

  说到温暖,我想写写我的母亲。

她给的温暖的亲情散文

  记忆里的母亲总是一副瘦瘦的样子,两颊深陷,眼角聋拉,嘴里镶着一排廉价的“金牙”,一笑,那牙就显得很扎眼。她最爱留着一圈齐耳短发,那发圆得规矩,像拿锅盖比着剪似的,衬得她那瘦小的圆脸越发尖细。因为瘦,她身上那些廉价的衣服就显得宽大无比,风一吹,悠悠地荡来荡去。

  母亲一生养育了六个子女。因为奶奶的刁难,这些孩子几乎都是她一手带大的。在我们会走路之前,都是在她的背上度过。母亲的背坚硬,能触到一根根突起的骨头,硌得人难受。因为父亲那时在农场工作,家里没有男劳力,母亲时常不得已背着孩子去耙地。

  那时候耙地的都是男人,因为这项活儿不仅需要技术,也需要力气和胆量。耙地的时候,人要站在耙床上,叉开双腿压住两头,以保持耙床的平衡,再赶着牛拉着人和耙走,一动起来彭彭地跳,蹦蹦车一样,我们也在她背上彭彭地跳,跳得两眼发花。不管孩子怎么哭怎么闹,母亲是不敢停下来的。稍一不慎,脚一滑人就摔下来了,就卷进耙床的木片或铁片中去,被耙床碾过去了!这样的意外不是没有的,有些男人没经验,脚丫子扎不稳,就被耙床耙进烂泥地里去。一两百斤的耙床,不是闹着玩的。母亲的背,在我们眼里算不上温暖,是一种不得已。

  孩子大一点儿了,就一个一个从母亲的背上下来,撒着欢儿满世界跑,这时候,母亲是不需要再管着了,只给一口饭吃,孩子们就可以野生野长,野地里的草儿似的,风越吹,雨越淋,根扎得还越深。只是,第六个孩子很让母亲伤了一回心,因为她是个弱智儿。母亲时常念叨着说:“我生了六个孩子,前五个鬼灵精怪的,树上的鸟儿都能哄下来,怎么第六个就痴了呢?把你们的聪明匀点给妹妹行吗?”

  我们也想匀。妹妹的痴傻,不仅是母亲心头的`伤疤,也像一根针一样戳进我们肉里。

  一个正常人,是无法理解弱智儿的辛酸的,也体会不到她家人的痛苦。所以从小到大,我们看过太多人的嘲笑和侮辱了!当着我们的面,那些人总是抬高了下巴,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嘲笑我们的妹妹,而我们只能陪着笑,装出一脸坚强和不在乎的样子。

  所有人中,受伤最重的是母亲。她不仅要面对别人的嘲笑,还要担心妹妹的生命。

  妹妹体弱多病,每隔两三天就要上医院打一回针,那会子她屁股上满是针眼,一片乌青。母亲眼巴巴地看着那些长长的针刺进妹妹肉里,一点一点地往下扎,越扎越深,直扎到她的心坎里,她便陪着妹妹一起痛,一起哭。病情严重的时候,妹妹在她怀里不停地扭曲、哀嚎,骇人地吐,直把胃里的食物、肠子里的粪便都从嘴里呕出来。母亲死死箍着她,抬起袖子抹着泪说:“你为什么不死?为什么不死?你死了我和你一起去,你就不会受罪了!”

  许是不舍得母亲死,妹妹一点儿一点儿活了过来,只是,她像被石头压过了的小草,瘸了。尽管如此,母亲还是欣慰地说:“天生天养,你们妹妹终究会有好归宿的。”她的话像预言,后来妹妹终归找了个好人家,母亲也放下了心上的一块大石。是她给予了妹妹生命,直到她能独自迎接风雨。

  其实母亲也有弱点。她怕黑,一直很怕,但她为了我们,一次次勇敢地走进黑暗里。犹记得我八岁那年,有一次发烧很严重,浑身无力,意识都不太清楚了。母亲下地回来,摸了摸我的额头,二话不说,用妹妹的背带把我背在背上,抬脚就往外走。

  从家到镇上,有一段漆黑的羊肠小路,路上要经过坟墓、小桥、苞谷地和吱吱作响的竹林,而路边没有人家。

  那时天已经黑了,越来越浓的幕色把天边一点点亮光湮没,野外渐渐静了下来,路上不见一个人影,只听到叽叽的虫叫声、塘里青蛙猛然一声响亮的“呱”声,那些竹子在风的吹动下,呜呜咽咽地哭,像千千万万惨死的冤魂。那景象,就算是一个大男人也会被骇得心头乱跳。

  母亲踩着脚下凹凸不平的小路,越走越快,越走越急,不时地紧紧我的身子,往上抛一抛,颤颤地说:“青儿,你的脚不要乱晃啊,我快背不住了!”

  “妈,我没晃。”我的头趴在她肩上,无力地说。八岁的我长得人高马大,在她瘦小的背上像一座山一样。

  “青儿,你别睡,跟妈说会话。这会子天黑得路都快看不见了,你能看见吗?”母亲喘着粗气,左右张望着,眯着眼睛努力看清脚下的路。我的重量把母亲的背压得越来越低,她的头发早就打湿了,身子渐渐拱下来。

  “嗯。我也看不清。”我努力睁着眼。我知道母亲害怕,我也害怕。离有灯的人家还有一大段距离,路两边的苞谷已经高过了人的头,不时有老鼠或什么野物从旁边窜出来,杠一下人的脚,又窜进另一块地。静悄悄的原野,像是一片凝固的世界,我和母亲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走。不,是母亲在走,而我在她的背上昏昏沉沉。终于,一座座模糊的泥瓦房相继出现在视野里,房里透出一缕缕桔黄色的、温暖的光,还有大人的说话声,孩子的哭声,狗的吠声。

  我们又到了人类的世界里。这一切景象,如此温暖。母亲吁了一口长气,紧了紧背上的我,直起腰来,飞快往卫生所走。

  高烧39.5度。那个胖胖的老中医从我腋下抽出体温计,同情地说。

  我打了两针屁股针,拿了药,在老中医那里歇了一会,娘俩又走上回家的路,又去经受一次精神的折磨。

  母亲的勇敢来自我,而我的生命,来自她。

  长大后,我需要独自去走那段路,上学。

  因为路远,天未亮我就得出门,然后走过那些小桥、坟墓、竹林和萧索的风。我害怕,便不停地在门口徘徊,企盼地看着母亲。我希望她和我一起走。

  母亲说:“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你必须去经历。你自己的路,你要自己走,没有人可以一直陪着你。走吧。”说着,拧亮了家门口的一盏路灯。

  昏黄的灯光照在竹子顶部,亮出一点模糊的绿,像在阳光下的坦然,很温暖。我看着那点亮光,勇敢走进黑暗里,直走到天边发白,走到太阳升起来,把光线洒满整个大地。

  那时候,母亲每天都会这样看着我走,直到我走得越来越远,远得离开她的视线。而那盏灯的温暖,会伴我一生,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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