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黑散文

时间:2020-07-14 14:49:00 散文 我要投稿

我的大黑散文

  我家有一条狗叫大黑,在我记事的时候就有这条狗,爸爸说,因为我是爸爸妈妈特意要生的孩子,再者我和哥哥姐姐们的年龄距离差较大,便为我要了一条狗,以便我出生后当大人不在家时我能有个伴。

我的大黑散文

  大黑还真的和我很要好,也特别听我的话,仁义、忠厚,看家守院在整个屯子里也是绝对数第一。我家来人走客,必须要有人出来接送,不然家里以外的人别想进我家的院子。到我家来可以带进东西,走的时候只要你手里拎着东西,大黑根本就不出声,上去就是一口,死死地咬着那东西,直到你撒手,哪怕是一根棍子你都别想拎出去,往往都会把个客人吓得哇哇大叫。

  我家有一辆手推车,是爸爸亲手做的,那个年代农村各个家庭都不富裕,买自行车和手表都还的要票,有票还的走后门,要是有一辆手推车就可以算上是一件奢侈品了。村民想运点什么重一点的东西,哪怕是住在屯大东头、大西头,也要到我家来借手推车,因此,我家的手推车几乎不闲着。

  记得有一次,一个和我家非常熟悉的人来借推车,妈妈当时正忙着,便让那人自己去推。那人拉着车就往院外走,刚走两步还觉得挺轻松,可再往前走就觉得车好重,回头想看个究竟,原来见大黑用嘴咬着车的后沿拼命往后拽呢。于是那人大叫妈妈出来,让狗放他把推车拉走。还有一次记忆较深的就是一个夏天,姐姐的一个女同学看上了我二哥,总借故来我家,有一天赶上姐姐不在家,那女同学觉得不好意思,就借口说口渴了,借水舀子到井沿接点凉水喝。我家院门前有一口压水井,于是她拿了水瓢一甩一甩的往出走,我站在窗台看着她,大黑看到有人拿了东西走那还了得,上去就是一口,那大姐姐美滋滋的当中,觉得怎么拿水瓢的手突然摆不动了呢,回头一看,妈呀一声扔下水瓢就跑,我大笑,因为我知道大黑没有我的指令是不会去追着她咬的。再后来那大姐姐到我家时,没有了以前的自如,每次先站在大门口喊我家人,然后才敢进到我家。当时追求哥哥的姑娘很多,哥哥不喜欢姐姐那同学,就告诉我,再来时不给她看狗,她就再不敢来咱家了,果真如此,那姑娘再来时,我很少给她看狗,除非我姐姐在家,再后来便不来我家了。

  农村的生活很贫穷,妈妈舍不得粮食喂大黑,也只有大黑产仔的那两个月里,大黑才能光明正大的得以厚待,因为大黑每次可以产十二个仔,这也是爸爸妈妈提起大黑得以自豪的事。其余的每天,大黑都会很饿。每次妈妈喂猪,大黑都会趴在一旁用温和祈求的眼神盯着妈妈舀猪食的瓢。我便会偷着趁妈妈出去给猪倒食的功夫,赶紧拿着猪食盆给大黑舀一瓢猪食,大黑也好像知道我的心思,每次都大口大口的吃着。有时我会哀求妈妈:“就给狗点吃的呗?”妈妈说:“狗就是吃粪便的东西,不用特意喂的,偶尔喂它点就行了。”每次全家人出行农活,大黑都会跟着,去时会跟着我们后面跑,回来时便会一直跑在前面领路。那时农村的引柴都很少,开春时都要到很远的大地里打柞子,就是农作物的根,中午就在大地简单吃一口。我看不了大黑眼巴巴的看着我们吧嗒嘴,就偷着把我的吃食分给大黑一半,反正我到家饿了可以随便的.吃。

  最难度过的就要数冬天了,到了冬天,大黑就会跑到猪圈里啃猪槽子。由于天气冷,每次喂猪,槽子上都会结一层很厚的冰。我想,冰到了大黑的肚子里一定非常的凉,肚子痛了又不会说。我就偷着到厨房拿两块大饼子给大黑。有时家里做了大碴子饭,我会和妈妈说:“妈妈,给狗点米汤吧,狗渴了。”其实,我是怕喂狗时妈妈会听见狗吃食的声音从里屋走出来看。得到了妈妈的允许,我就可以大胆的把大碴子饭偷着喂狗一些。更多的时候,大黑就会顺着大马路往北面跑。

  一天,我不解的问爸爸:“为什么大黑总去北面呢?北面有什么吸引大黑的呀?”爸爸说:“他是饿的,去找吃的。”那一刻我心里好酸,觉得还是做人好,做人再难,总还是有自主权,做狗不但吃不饱,还要看主人的脸色,更要忠实的守护主人的家,不然就会被主人杀掉变成主人的盘中餐。也许主人吃着香喷喷的肉还会含糊不清地谩骂一句:“这败家的狗,早都该死了。”

  在一个星期天的早上,邻居小孩气喘吁吁的跑来告诉爸爸,说大黑被一辆往北行驶的拖拉机撞到,死在路上了,因为我家紧挨着大队部,每天大队里的人在我家就像在上班一样。当时大队几个民兵正坐在我家和爸爸闲谈,听说了后,马上会回大队拿着五四步枪开着大队的拖拉机拉着我就往北追,最后鸣枪,吓得那撞到大黑的车主不得不把车停下。随后爸爸骑着他的苏联自行车也飞快的赶上,见那人面如土色,只差没跪下求饶了,说赔钱。民兵问爸爸要多少钱才合适,爸爸心痛地说:“多少钱也买不来大黑的衷心,放了他吧,再说也不是他故意的,要不是大黑在路上跑,也不会死。”爸爸又回转身背对着我们声音低沉的说:“是大黑太老了,耳朵也聋了,很难听到车的鸣笛声,法律上车撞到狗是白撞得。”我想,这或许是善良的爸爸伤心时的托词吧。

  农村几乎家家都养狗,爸爸也一直喜欢养狗,和别人家不同的是爸爸会熟皮子,冬天我们戴的狗皮帽子、手套都是爸爸熟的皮子又亲手缝制的。爸爸看着大黑僵硬的尸体喃喃自语着:“老狗的皮子做鞭子或鞭稍最好了,老狗的肉吃起来也很有品头。”可爸爸没舍得把大黑扒皮吃肉,也没舍得葬在前园子的果树林里,而是非常伤心的葬在了我家房后那高高的杨树根底下。现在想起来,爸爸一定是怕春天来的时候,果树伸展绿叶的灵气,是怕初夏果树开花时耀眼的艳丽,是怕秋天里累累果实压弯了枝头时熟人的赞叹。

  那年的冬天很寂寞,那个冬天也很冷,那一年我十五岁。而关于大黑的故事便永远停留在十五岁的记忆里,从此,我家再也没养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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