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步生莲花散文

时间:2021-04-20 08:57:19 散文 我要投稿

移步生莲花散文

  当那个踩滑板的少年迎面冲过来的时候,我正要进小区的大门。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向路的一侧躲避,然而他闪电般的速度还是撞向了我。我的身体侧倒在地上,左膝盖重重撞在台阶上,疼痛袭来,泪水立即溢在眼中。坐在地上,条件反射般用手捂住膝盖,擦伤的部位有血渗出,一大片,火辣辣的疼,泪水终于还是掉了下来。

移步生莲花散文

  我咬住嘴唇忍着疼痛,去寻找那个疯狂的少年。前方不远,少年一只脚还踩在滑板上,一手扶着路边护栏,半蹲在路边。看到我愤怒的表情,他眼神怯怯地看着我,又迅速低下头去。我没说话,只是手捂着膝盖不能抑制泪水流淌。

  开始有人围了过来,还有对少年的责备声。少年犹豫着,慢慢走过来蹲下身,捡起掉落地上包,用手擦去上面的尘土,然后小心奕奕地递过来:“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从包里拿出纸巾,擦拭着渗出的血迹。疼痛让我心里升起愤怒的火焰,想对这个少年发火,狠狠地训斥他几句。一抬头,他正拿着一张纸巾递给我,胳膊上大片青紫,摔伤皮肤还沾了很多的尘土,他好像一点都不知道。这个看上去十一二岁的少年,在撞倒我的时候自己一定也摔倒了,知道闯了祸,内心一定害怕,忘记了自己的疼痛。因为,他的举止带着歉疚,话语透着哀怜,眼神中是不安的恐惧。

  心因为怜悯而柔软。“你走吧,以后别在马路上滑冰了。”虽然生气语气还是平和的,已经撞到,再责备更无益,怒火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尤其是有围观者的时候,当众责备伤害的是孩子小小的自尊。理性压制了怒气。给先生打了电话,让他接我回去。少年惊喜,连声说:“谢谢姐姐,谢谢姐姐。”他手提着滑板走了,身边围观的人也散去了。那些对我的可怜、对少年的责备声音也渐渐消失了,一切又恢复到平静如初。

  快一个星期了,擦伤的地方正在恢复中。每天小心地擦药,小心地移动,尽量不让它弯曲,小心呵护下,它终于有了向好的症状。上周末到外地看望一个朋友,走时,擦伤的部位已经开始愈合,由于怕伤口因为走路、上下楼梯会影响到它,就从盒子里翻出一张创可贴,适当地保护一下。哪知,事与愿违,回到家后竟然发现伤口愈合的地方有溃烂的迹象,急忙上药护理。

  先生出差在外地,得知我不好好在家养伤又跑去了外地,很少发脾气的他竟然声音提高了八度:“你有没有记性,说你什么好呢。你不知道自己腿伤还没好吗!”我有些委屈地解释说:“一位朋友住院了,应该去看看的。”先生叹口气,降低声音说:“好好休息吧,尽量少走路,少运动,家务活什么的也等我回去。”

  其实,只是一点擦伤,也没有那么娇贵的,放在别人身上,说不定根本不算什么。只是我的皮肤修复能力不好,一点的小伤就要好多天才能愈合,这个我自己心中最明白了,也有过类似的切身体验。

  大学三年级,一次体育运动会时与同学迎面撞在一起,重重摔倒在地,小腿擦伤流血,当时只在校医护室简单处理了一下,也没太在意。喜欢游泳,周末常常和同学去游泳馆,一不小心未痊愈的伤口竟然感染了,这下,只好到医院治疗,输液,换药,内服药物,却没有任何效果,反而一天比一天严重。我的心情开始低沉,一点点落入冰川,凝结成冰。不能奔跑,不能跳跃,活泼开朗的`我被困病床,时常看着窗外发呆,同学朋友来看望,逗我开心,陪我聊天,为我补课,我也是心不在焉,越来越沉默。一次,又遇到一位说话有些夸大其词的医生,竟然对我父母说:如果感染的地方再控制不住,就动手术吧。

  窗外,早晨的阳光明亮得有些刺目,医院的小花园里,花开荼蘼,下一秒就是凋零的落红。花有花期,自然有四季,人也有生老病死,想到要面临的那个可怕的手术,想到自己以后可能会失去的自由自由,我没有流泪,心如死灰,万念俱焚。母亲转身出去了,我看到她边走边抹着泪水。父亲始终不相信一个小小的伤口感染竟然治不好,竟然会到做手术截肢的地步。这位疼爱女儿又倔强的父亲当天就给我办理了出院手续,坐上了回家的火车。他相信,家乡的山山水水至少能让自己的女儿心情愉悦。

  家乡的风景依然是烟雨蒙蒙,温润典雅:青砖红瓦的房屋,波光荡漾的湖面,青翠葱郁的树木,古色古香的街道,浓郁的文化韵味,亲切的吴侬软语。一踏上这片土地,心灵最深处驻留的情结被唤醒,低沉的心情渐渐明媚起来,与遇到的熟悉的人们打着招呼,道着问候。家乡的人是善良而厚道的,亲朋好友得知我的伤情后相继到家中看望。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偶尔回答几句他们的问话,或者抱之以微笑,长长的裙子遮挡了缠着白色绷带的小腿,看不出来是一位病人。他们提供了许多民间的偏方,还介绍说有一位专治外伤的知名老中医,只是路途遥远,不太容易找到。父母与亲朋友好友谈论了很久,也商量了很久。第二天一早,父亲开车带着我和妈妈在崎岖的乡间小路上颠簸了四十多公里,多方询问,终于在一个偏僻的农村找到这位专治外伤的老中医。

  那是一位70多岁头发花白的老人,慈眉善目,语气祥和。简单问了伤情后,不慌不忙地坐下来,揭开我腿上缠绕的层层纱布,看了看说:孩子没啥大的问题,上几付药就好了。他说的轻描淡写,这让我们有些惊讶。

  这位老中医家的院子不大,房子是老式的建筑,灰瓦木廊,写着岁月的印迹。院子一侧有一个葡萄搭起的凉棚,下面放了一张可以躺上去的竹椅。我半躺在上面,他当时就涂了一些不知道名字的黑灰色草药在伤口处,然后轻轻缠上纱布。我一直记得那种感觉,最初很凉很凉,透入心脾,几分钟后就开始发烫了,只是不痛,而是很暖的感觉,就如来时的路上,躺在妈妈怀抱里的感觉。加上路途的颠簸有些困倦,我眼神有些迷离,慢慢地睡着了……

  天空很蓝,还有洁白的云朵飘过。天空中飞来有两只小鸟,美丽的羽毛,清脆的叫声,与各种各样的风筝一起,在天空中飞翔。我出神地看着,两只小鸟却我飞来,距离我那么近,那么近。伸手,它们就落在我的手心。我高兴地叫着:抓到了,抓到了……

  醒来后,夕阳正缓缓地落入房后,彩霞映得这个小院金光闪闪,透着温馨与祥和。父母在院子里的枣树下坐着,正和那位老中医聊天,声音低低的,脸上带着笑容。枣树很粗壮,枝叶茂盛,在浓密的绿叶间,红红的枣闪着甜蜜的光泽。

  坐起身,身上盖的一个薄薄的毯子滑落下去。我轻轻叫了一声“妈妈”。正在聊天的他们一起转过头来。妈妈快速走了过来,温柔的手拭去我额头上的汗水,说:睡醒了,你都睡一下午了。老中医面带微笑,轻轻揭开我的腿上缠绕的纱布,我看到涂上的那些不知名的中药已经全部融化,伴着伤口感染处的污物附着在厚厚的几层纱布上,最外面的一层也已经被渗透了。父亲问:怎么样?老中医轻轻点了一下头;嗯,看来这种药很对孩子的症状,感染化脓的污物拔出来就好了。不过孩子的身体很虚弱,得用中药调理调理了。

  带着老中医给配的几付外用和内服中药,踏着夜色,父母带着我连夜回到了家。虽然老中医诚挚挽留说可以住在他家里,家里就只有他和老伴,儿子女儿都在外地工作。但是父母怕打扰了他们的清静,执意要带我回去。初秋的夜风从窗口吹进车厢,有些微凉,带着空气中的稻田的清香,心情也清清爽爽的。父亲车开得很慢,怕我受到颠簸身体受不了,母亲抱着我,怕窗外的风让我受凉,我如一个孩子,在父母的呵护下重新开始了成长。我试着让腿抬起再放下,觉得好轻好轻,再也没有住院时那种沉重感了,心情开始愉悦起来。与父母讲起在学校里的事情,与同学的友情,讲到一些趣事时,父母也一起笑了。这是一个月来我心中的第一次真正的笑,不再是为了安慰父母与亲人时那种伪装的笑,这种笑来自心灵最深处,在自然流露的笑意中,我感觉自己就如一只小鸟,欲展翅飞翔。

  由于外敷与调理的及时,伤口恢复得很快。一周后,竟然奇迹般地开始愈合了,半个月之后,我那只受伤的翅膀灵动如初,可以自由自在地行走在街道上,看街巷美景,品风味小吃,我又变成了受伤之前的那个活泼快乐的我。父母高兴得难以言表,对老中医的医术医德感激不尽。一个月后,伤口已经痊愈的我要到返回学校了。临走前,父母再次带我去拜谢那位老中医。这次,我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灿烂的笑,不再是那个折翅的小鸟低头沮丧。

  还是那个小院,整洁而温馨,沉淀着岁月的柔和;还是那颗枣树,繁茂的枝叶像一个屏障,为树下的人遮拦着风雨;还是那个葡萄架下的竹椅,安静沉稳,无声地迎接到访的客人。在这位老中医的房间里,我看到墙角一张桌子上叠放着好多的锦旗,上面都提到一个名字。我默记在心。离开时,他对父亲说:孩子年轻,身体恢复得快,过一个夏天,腿上的疤痕自然就消失了,别担心。临走时,我对他深鞠一躬:谢谢您。他笑了,那么慈祥温暖:好好学习,知书达礼的孩子有前途。然后,对我挥挥手。

  说来也挺自责的,直到现在,几年过去了,虽然工作在外地,回家乡时往往因为时间或者其他的原因,没有机会去看望这位老中医。但是,每次看到医生时,就自然想起他,心中总会默默祝福,默默感恩。

  时间一天天地行走着,生活一年年地度过着,我健康明朗地成长着。爱与温暖在生命中蔓延着,加深着,成为最真实的感动。我在接受着来自家人朋友的呵护与关怀,也在施予他人帮助与关爱。所有快乐或者伤心、深刻或者浅淡的经历,都成为生命旅程中不可匮缺的财富,叠加着人生价值的重量。回望时,更加坚持着最初的真诚与善良,让心清净无染,宽容豁达。

  这次的意外擦伤,是为了躲避一个在路上玩耍的调皮孩子,年少的疯狂谁都有过,我选择了原谅,原谅了他的冒失。虽然伤的地方很痛,心却是很坦然。安慰自己说还好只是擦破了皮,涂药又及时,没有大碍。但是有时候还会无端地冒出担心,一次次地问先生:“我的伤能好吗?会留下伤疤吗?那样穿裙子就不好看了。”先生一边为我涂药一边果断地说:“没问题,过两三天就好了。”

  时常与父母电话,谈谈现在的生活、工作状况。却一直没敢告诉父母这次受伤的事儿,相隔千里,怕他们知道后增加担心与牵挂。在他们问“身体还好吧”时,我说:你们的健康就是我的健康。他们总会叮嘱:一定要注意身体,注意安全。然后我会有些不在乎的说:知道了,你们都说了一万次了。我已经是大人了,不用担心。先生听到瞪我一眼小声提示:注意说话方式。

  已是初夏,周末的傍晚,夜色如水。擦伤的膝盖已经看不出受伤的痕迹,时间治愈了伤痛平复了记忆,一切如初。就如这个夜晚的城市,华灯闪烁,夜风低唱,安然而有序。我轻移脚步,步生莲花,行走在初夏的风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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