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不去的记忆的作文

时间:2021-08-21 13:41:41 记忆 我要投稿

逝不去的记忆的作文

  只因生活并不都是艳阳天,才会让我们品味到其中的滋味,留下没有因为岁月逝去而沉淀的记忆。

逝不去的记忆的作文

  ——题记

  (一)

  在我五十余年的生涯中,冬天的情味尝得最深刻的要算1995年的深冬了。那是一个泛泛不外的冬天,就和眼下的冬天同样,没有什么特别,只是我感觉那年的冬天是那么的寒冷,风在换着方向不停地吹,似乎心都被吹得冰凉冰凉的。

  单位例行体检,除了体重超标外,其余均正常。体检项目结束后,大夫建议再自费做个脑CT。反正公费医疗,做吧。就这样第二天自己起早就乘车赶到了哈尔滨第七医院。挂号、交款、排号、扫描,一会就做完了。多交十元钱,半小时出结果。我觉得身体素质这样好,怎么会有病那?耐心等着吧。

  长条椅子上,等着结果的人陆续领取片子走了,一个小时过去了,比我后来的那位老兄的CT的片子也拿走了。此时长条椅子上就剩下我一个人了。这时候,里面的大夫走了出来,态度非常和蔼的对我说:好像颅内有点东西但是看不清,建议我再做一次增强CT。我的心忽悠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似乎要跳出来,已经预感到了什么。大夫安慰我不要紧张,说不会有大问题的。我平息了一下心情,随大夫二次进了CT室。半个小时后,大夫这次是拿着CT片子叫我的,在大夫的解释下,我知道了我的确诊结果是:“颅内听神经瘤,肿瘤直径3*4厘米”。

  犹如晴天的霹雳,轰的我不知道是怎样走出医院的。我坐在马路牙子上,像丢了魂似地发着呆,无论如何也不敢面对。

  我绝望了!

  (二)

  我是个从来都不知道愁的开朗性格,但是这样的打击使我的情绪变化很大。原打算先隐瞒一段再告诉家里人,可是回到家的时候,心细如发的妻子还是从我无精打采的神色中里看到了什么。追问下我道出了实情,严酷的现实,仿佛给家里带来了灭顶之灾,妻子泪如泉涌,我们流泪眼对流泪眼那一刻,我哽咽无语,她已泣不成声。

  听到我患病消息,弟弟第二天就从外地回来了,亲友们都陆续到场,单位的领导和同事们纷纷来家,几番劝导安慰之后,四处咨询病例、研究治疗方案,联系熟人找医院、慷慨解囊主动帮助筹资。全力以赴的围绕我的病忙前跑后。

  经过反复咨询和大夫商量,第一方案是采取“伽马刀”治疗,在医院的亲属给提供了吉林市吉化医院的详细信息,这家医院的“伽马刀”治疗脑肿瘤,不开颅、无痛苦、无后遗症。亲情友情的关怀,使我绝望的心情获得了丝丝温暖,痛苦得到了些许安慰,我也从迷茫中渐渐清醒,开始接受了已经既成了的事实。

  绝望中我看到了微弱的希望。

  (三)

  或许是冥冥之中的安排,事事都不会如自己所愿,三天后,妻子的哥哥和我弟弟陪着我去吉林市吉化医院。在颠簸的道路上驱车八个多小时,赶到了400多公里的吉化医院,走进这家医院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距离下班只有十几分钟了。待我们说明情况,大夫给详细看了CT诊断结果。最后告诉我们:“伽马刀”只能做颅内直径小于3厘米的肿瘤,这个太大了“伽马刀”不能做,必须外科手术切除。

  我最害怕的就是开颅手术了,因为看到过身边做过这个手术的人,基本上都是不死也落下个严重的后遗症。我还不到四十岁,死不起,更残不起啊!

  责任未尽身先死,怎不让我泪满襟?

  我又绝望了!

  (四)

  恐惧是无法躲避的。舅舅和弟弟陪着我到哈尔滨医大二院脑外科就诊咨询。因为有亲属在这家医院,所以很快就和脑外科主任对上了话。主任答应的非常好,而且劝我不要紧张,说这个肿瘤十有八九是良性的,如果手术成功,很快就会恢复健康的。我听了之后恐惧的心情有所缓解。当我心有余悸的问起这名主任手术有无危险的时候,这位主任直言相告:“当然有啊!百分之十五的死亡率”!其实不言而喻,即使是活着的那百分之七十五的患者,也指不定是啥后遗症那。我的脸刷的一下子就没了血色。老天那!我这辈子也没做啥孽啊?你为啥这样惩罚我啊——

  听天由命这句话我在这个时候不得不无奈的接受了,因为我抉择不了命运带来的厄运。

  由于接近春节了,住院会有很多不便,加上手术后啥样自己无法预测,就打算陪着家里人过个春节再去手术。死残威胁着我,谁知这是不是最后的团圆年啊?

  过年应该是开心的,可是一家人无论如何都无法高兴起来,我强装出来的镇定反而让妻子和孩子们更加悲伤和不安。过年吃的东西索然无味、看的电视稀里糊涂。因为和医院大夫预约了手术时间,只好在这种痛苦压抑和无形煎熬中苦苦等待着不知是绝望还是希望的明天。当时我迫切的希望这样的日子早早结束,幻想着或许明天会有一个美丽灿烂的清晨。

  (五)

  1996年的正月十七,到哈尔滨医大二院办理了住院手续,例行检查、问询、医嘱等按部就班,接下来就是手术签字。妻子和弟弟害怕我紧张影响手术,没有让我去。她俩看到手术签字表上那些后果的时候,妻子一下子瘫在了那里。那些残忍的条款中,手术后果最轻的一条是“口眼歪斜”。到了这个程度了,谁还有别的好办法啊?弟弟签完字就回到了病房,虽然把签字的事情说的轻描淡写,但是我何尝不知道开颅手术意味着的是生、死、残那?

  签完字护士就来到病房,把我的头发全给刮去了。三十多年没有剃过光头,加上当时很胖,邻床一个住院的小男孩和他爷爷说:“那个男的好像电视里给蓝天六必治做广告那小子”。听了这话,我只有苦笑,无论如何也幽默不起来。

  当晚,大夫过来嘱咐一定要休息好,这样才有利于次日手术,还问我需不需要用些镇静药,我自从来到医院的那一刻,大脑就已经一片空白了,还想什么啊?——“不用”。

  医院里永远是夜深人不静,听到那些患者的鼾声、痛苦的呻吟声,还有半夜里有的病人死去,家属悲切的哭声,我还真的失眠了。一种恐惧的感觉再次向我袭来,我死不起啊——上有母亲,虽然在弟弟家里,但是有严重的高血压,我这个做儿子的还没有尽到孝道;两个孩子刚刚上初中尚未成人,他们离不开父母的抚育;妻子多年的操劳已经身体透支,无力撑起这个家;我这个唯一的顶梁柱现如今身患重症、生死不卜……直到快亮天的时候方打了个盹。

  (六)

  早晨六点多钟,主刀大夫(非常有名望的脑外科主任),领着几个大夫和护士来做手术前的准备了。首先问我睡的咋样,我因为害怕说睡不好觉大夫将手术日期往后推,只好说睡的很好。这时候,我的所有亲属和单位的领导也都到场了,护士又给刮了一遍头发后,主刀大夫在我的头后部用毛笔画上了开刀的位置、箭头。我默默承受着这种去地狱之前的心里折磨和考验,没有悲伤、没有遗嘱,顺其自然、“任人宰割”。此时在场的所有亲戚朋友都流下了眼泪,我仿佛听到了来自他们心里的呼唤:“我们等着你活着回来”!

  (七)

  护士把我用专用车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刚过七点,手术室的大夫们去研究手术方案,去做手术前的各项准备了。我静静的躺在冰冷的手术床上,宽敞的手术室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听着手术室墙上时钟的滴答声,默默的在心里为自己祈祷,此时已经不给我恐惧的机会了。爱咋咋地吧,用上麻药就啥也不知道了,醒就是醒过来了,不醒就永远的睡着了!

  九点整,大夫护士全来了,边轻松的和我说着话,边把输液、输血等针管插好了,最后一位大夫说:给你吸点氧吧(其实那就是麻药),在我的鼻子上扣上了一个罩子,不一会我就啥也不知道了.

  等待,对每个人来说都是焦急和漫长的。医院手术室外的走廊里,亲友和单位的领导围了一圈,不时地看着手术室门上边的红灯。舅舅年纪比较大,身体又不太好,谁劝也不回去;弟弟守在手术室的门旁一刻也不离地方,生怕有啥事不及时;两个姨的眼泪从我进手术室就没有停过。大家最担心的还是怕我妻子在这里承受不了,把她劝回病房去等候,可是她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不停的往返于病房与手术室之间;单位的领导们也都在走廊里站了一小天;上学的两个孩子在课堂上精神恍惚,啥也听不进去,多么迫切期盼而又多么害怕听到爸爸手术后的结果啊?

  下午四点多钟,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在手术室里已经八九个小时的我,被护士用车推了出来。看着满脸血污、人事不省的我,妻子、弟弟和亲友们都心疼的非常后悔做这个手术:“来的时候好好的,现在把人造成这个样子,还不如不手术了”。大夫跟到着来到病房的病床前,用专用器械在我的胳膊、腿、手、脚上分别敲打一番,当时我虽然因麻药的作用还没有清醒,但是模糊意识情况下也配合大夫的指挥,做了睁眼、张嘴、伸舌头等动作。看到这种情况,大夫说:“手术成功了”。妻子和弟弟问大夫:“人还没醒啊?”大夫说:“麻药过劲就好了。”

  第二天的下午,我从朦朦胧胧的意识中渐渐苏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到关注着我的家人和亲属们熬红的眼睛和焦急的神色,我恍如隔世,知道自己还活着,除了有些刀口疼,没有其他的感觉。和在场的人一一打过招呼,还认识他们,还能说话就证明我没傻,这时候,妻子和弟弟把镜子拿到我的眼前让我自己看看自己:“谢天谢地,我不但回来了,口眼也没有歪斜”。几天后,病理结果出来了,是良性肿瘤。妻子和弟弟在医院精心护理了我二十多天,此时,针剂的药停了,大夫说可以回家口服药静养了。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八)

  命运的最大特点就是喜欢把“哀、乐”交替的摆布在人生中。回到家里还没有完全品味手术成功的.喜悦,我就开始呕吐,电话咨询主治大夫,他说是胃不好,妻子买回来胃药,我便开始服用。再后来我吃啥吐啥,服用呕吐的药都无济于事了。白天累了就躺着,迷迷糊糊的总睡觉,可是到了夜里就睡不着了。就是睡着了,在睡梦中经常因呼吸困难赶忙坐起来。不到半个月,人已经瘦了三四十斤。看着镜子里苍白、消瘦的摸样,自己都不敢面对了,那个伤感劲儿恨不得一头撞死。妻子为了不让我自己看见难受,把镜子都拿掉了。这个时候我身体虚弱的连楼都下不去了。一动就吐,后来把胆汁都吐了出来。我的情绪随着病情而发生了很多变化,脾气越来越大、烦躁不安、疑心重重、沮丧、郁闷、恐惧,甚至还产生了轻生的念头。妻子此时默默忍受着我这些情绪的发泄,耐心的地开导安慰我,自己心里的悲伤不能在我的面前表现出来,就到门外偷偷的掉泪。每当我的情绪平稳后,看着妻子那委屈无助的目光,我都无法原谅自己,心里感到无比愧疚。妻子啊!我不是对你不满的脾气发泄啊!我那是眷恋人生的烦躁和无奈啊!如果有下辈子,让我做你的妻子报答你吧!两个孩子的小脸上始终挂着悲伤的表情,私下里总抹眼泪,学习也很难集中精力,每天都期盼着爸爸的病情有所好转。放学第一件事就是看看爸爸比昨天好些没有,趴在床前不愿离去。每逢这个时候,我的眼泪就会在眼圈打转,但是每次我都强咽回去,多么好的孩子啊?爸爸咽下去的岂止是酸楚的泪水啊?还有无法用语言慰藉你们心灵的苦涩啊!弟弟领着7岁的小侄女来看我,孩子心疼的看着我苍白消瘦的面孔和难受的表情,用幼儿天真的稚语哄劝我,让我苦涩的心里融入了一丝甜甜的感觉。亲友们也不断的来家里看望,那些鼓励我战胜病魔的话语,在那个时候听起来是那么的入耳,那么的令人振作。就这样,我脆弱的感情开始慢慢变的坚强起来。家里人、亲属、朋友们对我这么多的付出和期望那就是为了让我挺过去、站起来,我没有理由放弃。打那,我就忍着病痛,开始加强锻炼,吃了吐,吐了再吃。下不去楼就一次少走几个台阶,一点一点增加,我家住的是七楼,我就一天一层、两层,循序渐进的锻炼着下楼上楼。到了一个月的时候,吐的次数少了,别人扶着可以下七楼再上到七楼了。

  这个时候,妻子和弟弟带我去哈尔滨医院进行了复查,核磁共振复查结果:“脑膜膨出、脑干移位,病灶4*5厘米”。大夫认为这是病灶长了,开始往出推了。

  我再次的绝望了!

  (九)

  我患脑瘤的部位紧挨着脑干,手术稍有疏忽就会伤到脑干造成严重后果。当时舅舅、弟弟、还有妻兄在和大夫研究手术方案的时候,提出以保安全为主,病灶能切多少切多少,不好动刀的病灶做“伽马刀”再次治疗。这次复查后,由于医大二院的大夫已经给“判了”,我弟弟立即拿着片子乘飞机到北京,到协和医院找专家会诊,专家看了以后问现在病人的现状,弟弟说已经下楼溜达了,专家仔细看了片子后说:“拍片子的时候病人是很危险的,这个程度很可能导致瘫痪或压迫脑干引起窒息死亡,病人现在能下楼说明这是个奇迹。”专家说病灶加大是由于水肿造成的,很快就会吸收的。按照专家的指导,弟弟从北京广安门医院买回来了中药。就这样,我边服用中药边加强锻炼,开始走路身体不平衡,需要人扶着,妻子和孩子们每天扶着我下楼锻炼,我怎么累也坚持每天早晨、上午、下午、晚上出去走路,每天增加走路的里程,每次回来都累的像一滩泥,但我还是坚持。那是坚强和懦弱的较量,那是毅力和病魔的搏击,那是生存和死亡的抗争,我绝不能退缩!两个月后,我每天步行可以走二十多里路,不用人扶着了,妻子开玩笑说:“你把脑干给走复位了”。

  靠着爱心,靠着毅力,靠着运气,我终于完成了这场惊心动魄的生命对抗赛。半年后,我上班了。

  (十)

  一个人活在世上,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呢?每个人心中都会有自己的答案和见解:爱情、事业、金钱、地位……

  一场大难过去了,留给我的不仅仅是那些身心的损害和深刻的记忆,还有对人生的重新感悟: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生命!只要有了生命,才有本钱去寻找你的希望。

  大难没死的我,只希望伴我走过那段黑色日子的家人、亲友都健康和幸福;只希望我能尽其所能去完成我未尽的感恩和报答;只希望我这个家永远都平安和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