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蒙的吴门烟水的经典散文

时间:2020-08-19 19:07:21 散文 我要投稿

迷蒙的吴门烟水的经典散文

  苏州是美的,苏州的一草一木都蕴涵着诗情,一砖一瓦都闪烁着画意,就连苏州的一滴水都是艺术。苏州是唐诗的故土、宋词的家乡、元曲的舞台、明清小说的沃野。她有唐诗的江枫渔火、宋词的一帘幽梦、元曲的小桥流水、明清小说的风花雪月。倘若你夜泊枫桥,唐诗的钟声就会在你的心中敲响;倘若你沿着那幽庭小楼前的一泓碧水徜徉,你就会不知不觉地捡拾到宋词的华章;倘若你乘蒙蒙烟雨泛舟河叉,元曲的韵律就会在你的耳畔荡漾;倘若你置身夜色下的阊门,你就会浑然不知地溶入冯梦龙的《三言》和曹雪芹的《红楼梦》。每次到苏州,虽蜻蜓点水略影姑苏,但我还是想伴几块多姿的湖畔奇石,分一片迷蒙的吴门烟水,取几桢流动的花光水影,记几个淡远的岁月章回,吟一曲绵延的姑苏咏唱,连接那历史文化的深邃,到苏州的园林中去潜心,从今日寻觅到她的昨天。

迷蒙的吴门烟水的经典散文

  苏州的古韵实际上是深锁在那一座又一座精致完美的园林之中的,没有园林,便没有苏州。当你一踏上苏州的土地,看一眼伫立街头的路牌“留园路、园林路……”,还有那一个个蓝底白字的园林牌“狮子林、拙政园、沧浪亭……”就清楚了。那阔大的拙政园、小巧的网狮园、还有那古韵幽幽的沧浪亭……,这就是苏州。

  苏州的园林史,始于春秋末期,最早是吴王阖闾的姑苏台、越王夫差的馆娃宫,但这些都由于历史的久远,早已消失在了迷蒙的吴门烟水之中了,淡淡地变成了一片遥远的梦。但是,不管姑苏台也好,还是馆娃宫也罢,单就是这些所谓的皇家园林的话,苏州也就不是苏州了。我到是觉着,是后来兴起的苏州私家园林,才使得吴门的烟水具有了其独到的灵性和风雅。

  如果说一千多年以前,是唐人张继用一首不朽的《枫桥夜泊》使得那姑苏城外的夜半钟声跨越了无限的历史时空的话,那么,八百多年以前,宋朝词人贺铸却承着“梅子黄时雨”将那“一川烟草满城风絮”的万端的愁绪溶入了吴门的烟水。许是宋朝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个多事之秋吧,也就是从这个朝代开始,那些历尽了仕宦风雨、经过了宦海浮沉而颇感身心疲惫的文人仕大夫们这才想起了要顺着“回家”的路,从宋朝开始,到元朝以至明清,一个带头,后者相继效法,沿着朝代更迭的历史脉络,一代又一代地来到苏州,在这里建园筑墅,争做泽畔渔翁、领受清风明月了。

  苏州历来就占据我国历史上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之风脉,她不但具有独到的温山柔水,而且还具有深厚的文化积淀。而这文化的优势则来源于生于斯长于斯的一代又一代的苏州人。历史上,苏州人在朝廷里做官的文人不在少数,就说清代的112位状元之中,仅这个小小的姑苏小城就有24名之多。他们在仕途宦海之中游历疲惫之后是要回家的,而这苏州就是他们的家。他们离开故土时是载着满船的诗书,这是他们的荣耀,也是他们的踌著满志;而当他们遭贬失意之时,在回家的路上,也不乏一船的银两。他们以其切身的体会和深刻的感受,明乎了内外达失之源、达乎了进退穷通之道后回来了,这满船的银两就是他们摆脱尘网、追求真趣的雄厚的物质资本。

  象沧浪亭的主人是宋代的苏舜钦,一位刚正而有才华的诗人,在出仕期间,他在朝廷上敢于上疏议论当朝大事,敢道人之所不敢言,最后横遭诬陷,被“莫须有”之罪削职为民。他愤然离开溺人至深的荣辱之场,他回来了,在苏州故土他找到了《诗经》里的“沧浪之水”。象拙政园的主人是明代的王献臣,原为嘉靖间御史,为官正直不阿,敢于弹劾失职官吏,因而遭诬受贬,他也回来了,在苏州故土他找到了“拙者之为政”的《闲居赋》。

  历史上,苏州这些罢官免职的文人仕大夫,虽然在朝时他们没有给百姓做出什么杰出的壮举,但他们骨子里的那股文人出污泥而不染的耿耿正气,也应该载入我们民族的史册。更有他们为后人留下的这些文化瑰宝,我们也应该记住他们。

  苏州园林就是在他们的忧患意识、隐逸意识的交孕中诞生的,诞生在他们辛酸、苦涩、浮沉、忧游、乐逸的深层撞击以及社会与自然、喧嚣与冷静的矛盾纠葛之中。在这里,他们为自己的“居庙堂之高、处江湖之远”的人生遭际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每次去到苏州的园林里游览,不知怎地,我的脑子里时时在浮现着那个“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晋末诗人陶渊明。当年,陶渊明在那个真风告逝、大伪斯兴的时代,以切身的体验直感官场尘世的黑暗丑陋,于是有了他的“悠然南山”。如果说那时陶渊明的“桃花源”还是那时封建社会文人仕大夫们梦牵魂萦的“理想国”的话,而到了宋代以降,这些兴于宋元、盛于明清的苏州园林便成了文人仕大夫们真真切切的城市山林了。他们集儒道于大成,“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贤者伏处大山崖岩之间”而又“使我欣欣然而乐与”。也许是社会较之陶渊明时代进步多了,他们不是效法其归隐山林去过那种反差较大的清贫冷落的躬耕自给的生活,而是选择了这“不远离繁华城市,又远避险恶尘网”的苏州园林。这些人,他们显赫过、富贵过,自然也失落过、痛苦过,也许他们至“心灰意冷”的归隐之时也确实做过农夫梦、渔夫梦,但我想他们决不是真的要去种豆南山、寒江独钓。所以,他们归隐在了艺术里,在不失魏晋风度的同时,从小隐隐于朝,大隐隐于市的阵痛之中,把自己的精神世界物化成了一个精神的绿洲。

  正是有了这些园林主人如此的心理底线,这便有了苏州园林隔绝尘世喧嚣、远避都市繁华、回避险恶政治、拒绝权贵舆从的`底蕴,着实也把陶渊明的“结庐在人间,而无车马喧”的信条实用的圆圆满满、真真实实,使得苏州的园林清净而不冷落、恬淡而不贫乏、素雅而不单调、淳朴而不枯索。也着实使得这些园林主人“不出城郭而获山林之怡,身居闹市而有林泉之趣”了。

  在苏州的园林里游览,都有这样的感觉,就是它们大都地处闹市,车水马龙,而一道紧锁的高高深墙,就使园内别有幽雅的洞天。站在墙外之人,真的不敢相信,在这车马繁杂、人语喧哗的城中闹市,竟然在高墙之内深锁着一个静谧幽美、迥异红尘、宛如洞天的仙界山林。

  文人自有文人的高明,他们不但用这紧锁的高墙使的自己的居所内外有了天渊之别,还在这内外相连的入口处留下了其独到的匠心。留园、拙政园的入口都设有一条曲折狭长而两侧又高墙所界的过道夹弄,利用曲曲弯弯的建筑手法尽量在有限的空间把这一过程拉到极至,就是连无足够空间的怡园也在入口处筑建了一个典型洁净的入口庭院。无可非议,这样的建筑符合美学上的欲扬先抑的观赏理念,但仔细思忖,想想这些园主人居尘出尘的心态,想想这些园主人入世出世的经历,我到觉着是那畅园入口处所设的那个船厅的名字“涤我尘襟”道出了他们良苦的用心。

  一个“涤”字,凝结着他们多少的心思。苏州是水城,迷蒙的吴门烟水,朦胧了他们多少宦海沉浮的挣扎。苏州是江南,迷蒙的吴门烟雨,更慰平了他们那颗躁动不安的心。想一想,就是在这迷蒙的吴门烟雨之中,他们或静若处子似地闲坐于这小园的漏窗前、或游若闲鹤般地徜徉于那曲折的庭廊里,淡眸达容,看细雨霏霏。雨骤时,蕉叶上的雨滴珠珠点点,就象是这幽深的庭院在吟唱着那一抹岁月的章回,它是那样的激越、那样的昂奋。雨疏时,蕉叶上的雨声是轻轻地响,还象是人在回忆绵绵的往事,它是那样的朦胧、那样的淡远。雨骤雨疏之间,那蕉叶上滑动的雨珠,重的顺形势而下,轻的就势而返,又象是一桩桩欲放欲敛的心事。也就是因了苏州这得天独厚的“地理”和“天时”,这些园林当年的主人在将手中的一方官印换做几枚闲章之后,也就将心中的仕途风雨换成了眼前的蕉窗之雨。他们在这里抛却了尘网,领略了真趣,效法陶渊明的手笔,做一回武陵人的文章,到也把这吴门的天空涂抹的风风雅雅。这是多么高明的园主呀,他们十年寒窗的墨水没有白喝,他们为仕时耿耿直直、潇潇洒洒,隐退时也不乏在风风雅雅之中恋恋风尘。他们把儒家“用行舍藏”的信条演绎到了极至,也把这尘网和真趣之间似乎不可调和的矛盾把玩的这样圆圆融融、和和谐谐。

  苏州是美的,它美在苏州的这些园林。而苏州园林这些独到的美韵也不仅仅是在入口之处、高墙之内的每一个飞檐翘角、每一处曲径回廊之中。有道是,苏州的天、苏州的地、苏州的水、苏州的雨到处都刻写着这些隐逸之美的主题。如今,虽然残存的历史颓垣早就埋没了吴宫的花草,姑苏城外也不见了唐时的江枫渔火;虽然迷蒙的吴门烟水早已把当年园主人“笙歌归院落,灯火下楼台”的那种富贵风雅的生活冲洗了个干干净净,姑苏咏唱也疏淡了宋时的一帘幽梦。但自宋以降,当年那些在官场“不走运”的文人士大夫们为后人留下的这些苏州园林其“芥纳须弥”的理念和其旺盛的生命力却跨越了无限的时空,一代又一代地向人们吟诵着那不变的主题,就象范成大笔下的菜花那样一直金灿灿地绽放在这吴门烟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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