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代食品散文

时间:2020-08-12 10:32:49 散文 我要投稿

寻找代食品散文

  我的家里保存着五十几张粮票,所谓粮票,就是我们国家在计划经济时期(一九四九年到一九七九年)用以表示粮食数量的票证。那时候,物质奇缺,一切物质都必须凭票供应,粮有粮票,油有油票,布有布票,棉花有棉花票,线有线票……可惜其他票都没留下,只留下几十张粮票和一个购粮证(那时习惯称“卡片”)。每当看到这些东西,那段刻骨铭心的记忆就浮现在眼前;那段在生死线上挣扎的岁月的痛苦往事,就会让你泪流满面……

寻找代食品散文

  时间上溯到一九六零年。这一年秋天,粮食供应越发紧张了。原来供应的粮食量就不够吃(一般人是27·5斤,中学生是31斤),而供应的粮食品种也发生了变化,尽管之前供应的绝大部分是苞米,但毕竟能吃;可后来竟供应一些什么蚕豆啊,大麦米啊等等几乎不能当正经粮食吃的东西,所以,每天都吃不饱,一天到晚,饿得就想吃东西。

  那时,我读初中二年级。上第一节课的时候,肚子就饿了,哪有心思听课啊,看老师在黑板写字,就偷偷地从兜里套出点蚕豆吃。下课了,同学们全围着火炉子烤点苞米粒啊什么的。到了后来,由于全国搞大食堂,家里不允许存一点粮食,没什么带的了,就饿得更厉害了。于是大家就故意把火炉子的炉筒子弄倒,造得教室里全是黑烟,老师没法上课,待一会就回办公室了。这时,大家再把炉子弄好,围着火炉子烤火,说一些最爱吃的东西,解解馋。大家管这叫“精神会餐”。还记得有一个偏远农村的同学,家里房前屋后种点苞米,从家里带来一兜子炒好的苞米粒,放在书桌里。下课时去上厕所,教室里的同学,趁他不在,一拥而上全抢光了。气得他回来后破口大骂。之后,他就把再从家里带来的苞米粒装在书包里,无时不刻地背在身上。上黑板答题背着,上厕所背着,做课间操也背着----说实在的,做操时真不太得劲,随着动作,那个苞米兜子上下左右乱悠荡,有时还窜出一些苞米粒子。那时,学校发动全校学生上山采柞树叶子,粉碎后掺在苞米面里,做成的窝头是褐色的,很难下咽。学生饿得受不了,老师也是血肉之躯啊,饿得实在受不了了,也顾不得教师的尊严了。记得一位年轻的数学老师,独身,饿得挺不住了,竟跑到第三粮站,用一个铁罐头盒舀了一盒大米就往外跑。结局当然是“偷米不成,丢了名声”了。

  学校住宿生如此,我们走途生也好不哪去。秋天时,就捡一些干白菜帮子,挖一些白菜根子或一些野菜,掺在苞米面里吃。到了冬天,就到铁路旁的榆树干上扒一些榆树皮,回家用老菜刀剁碎,掺在苞米面里。还有的人家把枕头里的谷瘪子倒出来,磨碎掺进苞米面。当时,觉得最好吃的.是一种叫“淀粉”的代食品。其实,这种东西就是造纸厂生产的纸浆,但必须要用苞米秸子去兑换。附近的苞米秸子早就没了,正好学校长期放假,我就翻过家南面的大山去找苞米秸子。踏着很深的雪,我爬上山顶,到了山的那一面,终于看见一片苞米秸子。我割下来,捆成四大捆。然后就扛在肩膀上,慢慢地往山下走。山很陡,雪又大,路很滑。一不小心,就栽倒在雪坑里,灌一裤筒子一袖筒子雪。就这样,总算对付到了家里。第二天,再把苞米秸子装上爬犁,拉到造纸厂排号,过了秤,交了钱,就到一处铺着荆条编的帘子那,那上面有很多用洗脸盆子扣的所谓“淀粉”,已经冻成了一坨一坨的,用尖镐刨起来,装在爬犁上拉回来。原来居民组有大食堂,后来别的人家都不去了,我们家不敢不去。到后来,六个炊事员加一个管理员就给我们一家做饭,所谓的饭,就是一铝锅稀溜溜的高粱糠粥。高粱糠这种东西吃下去就干燥,一到大便时,太痛苦了。后来,托人买了一种叫什么双醋酚酊片的缓泻药,才缓解了一下。就这样,总算熬过了冬天……

  第二年春天到了。又可以挖一些野菜充饥了,最受欢迎的野菜当属一种名叫“老牛筋”的野菜,掺在苞米面里,没有外味,吃起来还挺筋道呢!所有的人都饿怕了,于是家家开小股地,也有人叫小片荒,山上到处是开荒的烟火。到了秋天,家家收了不少粮食瓜菜,再也不怕挨饿了。

  我看了一下购粮证,最后一次买粮是1992年8月13日,只买了2·5斤豆油。我保存的粮票共有56张,有全国的,也有省内的;有10斤的,有5斤的,有3斤的,有2斤的,有1斤的;最有意义的是,还有一张1两的,因为从这张粮票上,我们能感受到,在那个特殊的年代,粮食该有多么珍贵!这些粮票永远警示我:一生一世都要爱惜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