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书记经典抒情散文

时间:2020-07-25 15:40:30 散文 我要投稿

第一书记经典抒情散文

  一、

第一书记经典抒情散文

  第一书记!已然是一个不再新鲜的官名了,没记错的话,他是和精准扶贫这个政治项目一道诞生并成长起来的,用老百姓的话说——这是一个来自上面的官!虽然管一个村,但可以调动很多其他村干部想都不敢去想的部门。那架势,隐隐有带着尚方宝剑钦差大臣的味。

  然,这钦差究竟能否有古代钦差一般功效?相信,至少是在当时,大家伙都是抱着“很难说”的心态在村委会门口观望的。包括鄙人,一个不纯粹的农民,彼时也和大部分农村兄弟一样,对这第一书记狐疑过,猜忌过,也不屑过。——国家政策原本从来都是利国利民的,可到了执行者手里却每每变成了水兑酒精(不是酒精兑水),味道全然不一样!而且,这早成了惯性。所以,穷的地方从开始就穷,结果到了后来还是穷。更所以,大伙都习惯穷了,不指望啥,吃饱了穿暖了就成,最大的希冀,无非是巴望能有机会将就买个女人来制造下一代。

  别说我扯卵淡,事实上,在贫穷地方呆过的人都知道,俺这些话确乎已经是时代惯性了,不信,回头瞅瞅,今天还没脱贫的哪些地方是不是一开始就带着贫困帽子。

  不过,就俺自己,自诩有些见识,所以,在看待第一书记这个现象时,我便又自作聪明地把第一书记的时代背景加了一些分析,分析云:“干部太多,提拔很难,为了提拔,驻村下乡”,并且,俺更自作聪明地断言:这第一书记一转身就要升了!因为,历史就是如此!

  不想,一晃,几年就过去了,俺的预言居然大多落空。那些意料中要升的人并没有升,他们还在那些村旮旯里走街串户过山间田头,更意外的是,几年下来,那些原本实在破烂不堪的农村竟然大变了一个样,洁净了,明亮了,甚至,开始流光溢彩了。

  于是,我不得不相信,第一书记,似真的为咱老百姓谋福利来了!

  二、

  我认识的这位第一书记之前就是书记,虽然是副的。也是书记,认识他时,他在上饶县铁山乡当党委副书记。不久前,他调任上饶县委宣传部,然后又被任为清水乡墩底村第一书记。

  认识他,是因为他也好舞文弄墨且喜行摄江湖。俺记得,那年,他还特地给俺送了一小篮铁山杨梅。他说,文人得酸才行,铁山杨梅,让文人酸出水平!于是,俺记住了这位叫作彭联军的副书记。实话,那会真觉得他跟那个党委副书记的职位太不般配,他能文、爱唱、善舞、精诵,且是中国曲协会员,这调调,我以为只适合做宣传干部。反正俺印象中的书记多该是不苟言笑,脸上能过车的严肃样子。这反差委实忒大了一点!

  后来,他果然被调到宣传口了。显然,这回俺算是慧眼一回了。为此,俺颇嘚瑟,但更祝福彭:他有用武之地了!虽听闻他在铁山时口碑甚是不错,几年下来因为做事实在而收获了很多民心。但俺仍觉得,若他在宣传口,舞台一定会更大,不是说人尽其才嘛!一个多好的文艺苗子,宣传部文化艺术工作者联合会或是文化局等衙门无疑更适合他的成长。果不其然,就在他调任宣传部不久,丁酉三月,五府山船坑山歌节,俺又遇上了他,火烧眉毛似的在人群中窜来跳去,对我们几个已经久违的好朋友,只给了一个挥手加笑脸,连寒暄都没一句。那会,我心里动了一动,念想:这人不能当大官哈,升了个格,礼貌也丢了一级!很为他对我们这些老友的熟视无睹悲伤。好在,事后,他给了电话,一连迭地赔礼道歉,说这个活动是他们部里策划的,啥事他都要带着眼睛盯着,那人山人海的,他一点也没办法懈怠……同行的一位伴也说,不容易,现在的活难做,现在的官也难当,若他拎不清轻重,县里也不会把他轻易提拔到宣传部来!故而,我突地释然了,而且瞬间还对他的这份认真与辛苦产生了不小的敬意。

  重要的是,这次船坑的乌饭节办得很出彩,一个已经迷失了自我民族文化的少数民族,用一台山歌和一排农家流水席,将畲族的许多内涵给发挥了出来。我不知道这项活动是不是彭联军领的衔,但我确定,这次的出彩和他必定有着极大关系。

  再然后,又是半年,直到今年中秋我们搞了一台叫着“月韵桂歌”的诗酒吟唱会,冲着他的嗓子和他把控舞台的能力,请了彭来做脱口主持人,我才又见到他。那晚,我摄像拍照,他拎着话筒从下午四点喊到晚上九点,一顿丰富的大餐和我俩都没丝毫关系。他笑:啥叫骨干?别人吃饭咱喝汤,这就叫骨干!这是风趣。但这次更让我心里感动的是,他毕竟是一个正科干部,却能贴钱卖力地混在我们这帮子酸得掉牙的腐儒里口干舌燥饿肚子,这是风格!这种风格或许不能说明其它很多,但是,因为这种风格,起码可以断定:他不计较!俺想,为官者,这该是一种好素养!

  三、

  墩底在饶城西北,距市区20多里。虽说近在灵山脚下,可景区没给摆摊设点,因而,那里的风景成了压在箱底的古董,是游人想都想不到会去的地方,也因而,这个村子的公共交通工具很是稀有,去看景的,怕多是俺这种踩脚踏车的好摄之徒。

  但我却在墩底遇到了彭联军。他夹着一个塑料公文袋,推着一辆二八的永久自行车刚从村委会大楼出来,与我想象中端坐在宣传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意气风发的形象迥然不同。见了我,和我见到他一样惊讶地直掉眼珠子。继而,得知我只是随便瞎逛瞎拍摄,便邀我去一个祝家坞的自然村看看,说那里蛮美,前面有个张家坞水库,更美。老天撮合,他一辆二八永久,俺一架小黄人,两辆単车,驮着两个一百六七十斤的大男人,一路屁颠地循着乡村公路驶向了那个藏在山坞里的自然村,竟似一道风景。

  一路,我捉狭问他宣传部大领导对着漫山遍野大豆高粱吟诗作对的感觉如何?他却眉飞色舞地始终都在介绍他的这个村子,说村子虽说不古老却也有四百多年的人文历史,说这个村子虽说小,但也出了好几位上饶的行业风云人物,说这个村子虽说今天很多人还确实蛮穷,但他敢肯定这个村子很快就会飞跃起来!尤其是说到这个村子的以后,一脸自信,好似这个村子真是他的。我故意将这话说了出来想打趣他,他居然还真认了,他说:第一书记嘛,自然要将这个村子当成自己的家才行,否则那还算是个屁呀!这一句,让我又一次心里一震。这话并不少听,电影电视小说戏剧里常有类似独白,很有感染力且很文艺。但这一次,这话出自两位朋友间的聊天,脱口而出,半点不文艺,但毫不做作,源自心底。

  祝家坞离墩底村委会约二里,说话间就到。坞口第一家便是一户未脱贫的贫困户,这户人家的女主尚捧着饭碗,见到我们,赶忙将手里的碗往门边的矮墩上一放,匆匆迎了上来。

  “彭书记,咋这早?”女主人一脸笑,边跟彭联军打着招呼边冲我笑着连连点头。

  “你这是吃天光还是午饭,都几点了?”联军笑着问。

  ”天光呢,刚放完牛回来。”女主人已经把我们迎进厅堂,用衣袖揩了揩条凳上的灰尘请我们坐下,接着又拿出了两只杯子备茶。

  “陈嫂,别忙乎了,我们坐一下就走的,老陈呢?”彭边说在厅堂饭桌边的凳子上坐下了,又问,“老陈这些天情况还好吧?”

  “好多了,这会在菜园子里呢,你等着,不远,我这就把他叫回来。”陈嫂边往茶杯里倒水边应。

  “好多了就好,好多了就好!不用的.,我就过来看看,陈嫂,有什么需要就说一声,我都在村里呢,只要能办到的,你尽管说话。”彭忙止住了陈嫂不让她去叫唤老陈。看了看也没什么情况,便打算去下家了,起了身告辞。

  一个上午,连走了好几家。对话好似套路一般,多是陈嫂一样的热情和亲切。不只是入户走访的,一路,每位见了彭联军的人都一样,仿佛他和他们是一直就在一起的乡邻。这一幕好熟悉,就像是每次我回乡下老家时家里的那些邻舍见到了我一样,每一声问候都带着红木炭一般的暖。这恰应证,他方才说将墩底当成自己的家的话果然是由衷的,正是因为他将这里当成了家,而且时常回家,村民们才与他显得是如此熟稔和亲切。途中,一位个子颇高的老农刚出门见了我们,老远对彭联军问候了一声,然后又折身回了屋,很快,又出得门来迎上我,这回手上拿了个烟盒,硬中华,盒子已经皱巴巴,他扯出香烟先递给彭联军,彭联军却打趣:哈哈,饶大哥,你腐蚀我啊?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吸烟!老饶有点囧,忙解释:“你这不是带了客人嘛,那还能不敬根烟?你的客人不就是我的嘛!”边说边把烟递给我。我笑着接过,点上,觉得隐约有点霉味。待老饶走了,彭联军告诉我,老饶只抽土黄烟,这包中华,该是藏了好久好久的。这话,让我心里陡地又是一惊。

  尤其让我感动的是,祝家坞一位九十多岁的老大娘,听孙子说彭书记来了,硬是颤颤巍巍地跨了户,走到了离她家尚有一段距离的其他一户农户家里,接着,我看到了一对有着五十多年时差的老少,缘于工作关系而产生的亲昵。——老大娘拉着彭的手,笑眯眯地看着彭,只说了一句话:“中午,一定要在家里吃顿饭,否则,你就是不认我这个大娘!”

  不管你感动或不感动,我是被感动了。我们自然也没去吃这顿农家饭,但不管大娘的这顿饭彭书记吃或没吃,都已经足够饱了!此外,我还收获一点:文艺细胞活跃的人,做起农村工作来,原来是可以这般游刃有余的。这句话想来还可以这么去理解:让第一书记们去当第一书记,原因是上头了然他们有当第一书记的潜质,把他们放到那个位置,往往比放其他人可能更合适!至于升与不升,让第一书记的村民们来评判。

  四、

  墩底一日,最让俺饶有兴致探究下去的是彭联军说的未来。

  彭说到未来时脸上神采飞扬。我特别想知道熏染他这种神色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彭告诉我,墩底的今天是个很悬殊的时代,富裕的人,早已经走在了时代的前端,教育、饮食、美容、药材、建筑和高科技,行行业业不乏骄子。可惜,由于环境和根深蒂固的传统生活与思想方式束缚,整个墩底的经济水平仍处于相对滞后的状态,不少墩底农户,至今仍然困顿于贫困的边缘。但是,他绝对相信墩底会很快崛起,天时,地利、人和,墩底一样都不缺,只要燃起墩底人心头的火,墩底人就可以用他们的那团火照亮墩底整片的天。我信,冲他这些话,我相信彭联军已经找到了墩底那些贫困户们的贫困根源,他明晰贫困户们当下最需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只是,如何去施治,他还需要一段为期不短的时间去摸索,辩证。但至少,他已经对这个有着优良传统和丰富内在的村落有了足够的信心与底气。而这分信心底气,就是熏染他脸上神采的墨彩。

  我本散人,从未想过过多触及关于政府和官员们如何去工作的事体,更不敢去涉及我力不能及的扶贫民生大事。然而,数十年的农村生活,却使我很被动地清晰了太多农村工作的问题,所以,我其实很忧虑彭后面将要走下去的路径。彭说的豪迈:“扶贫,其实就是一个授人以‘鱼’或‘渔’的问题,今天的国家已经有能力给贫困户实在的鱼,让他们顷刻间就过上了有鱼的富庶生活。然而,这显然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要让贫困户们真正摘掉贫困帽子,得教会他们渔鱼,从思想上对他们进行帮教,给他们时间,赋予他们信心,激发他们的能力,这才能让他们彻底脱贫,走向富裕!”这是彭在墩底对我说的最政治的一段话。我当然知道,这已截然与政治无关,这番话,其实是他在农村扶贫战线上奋战几年了的工作总结。只是,激发他们的信心与能力,又岂能是说说那么容易!我深信,他的这个第一书记一点也不好当,贫困户,其他农户,上头领导等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举动,无数个人都在给他施加不同力道的压力。他脚下的路,就像是通往祝家坞的那段小道,看似平坦,却始终都在爬坡,骑行到头,肯定会累出他满身大汗。

  但我更知道,他很乐意累出一身汗,而且,以他的才干,性格,他必定会把他的这个墩底村写成一首瑰丽的诗,谱成一曲悠远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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