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浩然山水隐逸诗的艺术特征

时间:2022-04-06 13:29:38 孟浩然 我要投稿

孟浩然山水隐逸诗的艺术特征

  导语:盛唐著名的山水田园隐逸诗人孟浩然,在继承和发扬前人诗歌创作风格基础上,在其山水田园诗歌创作中无论是在思想内容、表现手法,抑或风格意境方面都较前代有了新的超越,开辟了唐代山水诗的清新之风,本文将从创作手法等方面阐述孟浩然山水隐逸诗创作的艺术特色。

孟浩然山水隐逸诗的艺术特征

  近些年来随着隐逸文学研究的深入发展,许多研究者们把更多的目光移向了开创盛唐山水诗派诗人孟浩然。孟浩然作为王孟诗派的代表人物,在盛唐时代能够开宗立派,自然在山水田园诗的创作上有超人之处,并取得一定的成就。

  在山水诗创作上孟浩然深受南朝诗人谢灵运山水风格的影响,并使山水诗得到了发展。同时因其所具有的隐逸经历和隐逸思想,使其自然山水诗、田园诗带有隐逸的情调。孟浩然现存诗歌二百五十多首,其中有不少作品表现他希望济世的抱负和决心以及不能济世的困惑和苦闷,而孟浩然最受人推崇的是他的山水田园诗。

  一、改变主客体审美关系,形成情景交融的诗歌意境

  李泽厚曾说过“六朝山水诗则是以自然作为人的思辨或观赏的外化或表现,主客体在这里仍然对峙着”(李泽厚《美学三书》,安徽文艺出版社1999年版,第101页),主客体之间缺乏情感交流,山水诗中景是景、情是情,二者割裂互不相融,如诗中往往一半是写景,一半是抒情,这种形式就比较生硬和呆板,艺术性不是很高,不能形成景中有情、情中有景的令人回味无穷的诗歌境界。而孟浩然则改变以往做法,把山水当成倾心相诉的对象,把自己求仕不得的苦闷愁情融入到写景之中。因此,诗人眼中的景物都带上了个人的感情色彩,其山水诗已达到融情于景、情景交融的境界。如孟浩然《登江中孤屿赠白云先生王迥》诗:

  悠悠清江水,水落沙屿出。回潭石下深,绿筱岸傍密。鲛人潜不见,渔父歌自逸。忆与君别时,泛舟如昨日。夕阳开晚照,中坐兴非一。南望鹿门山,归来恨如失。

  此诗为孟浩然登临汉江孤屿之作。王迥是孟浩然的好友,家住鹿门山,孟浩然在家乡时常去鹿门山看望他,写作此诗时,王迥已经离开了鹿门山,诗人在江中孤屿回想当年两人分手时的情景遂作了此诗。诗的前半部是描写眼前的山水情景,看上去纯是写景,但景中充满了作者的感慨,“忆与君别时”至“归来恨如失”抒发了作者的怀念之情,两部分的过渡十分自然贴切。此诗先写清江悠悠,水落屿出的景色,“回潭石下深,绿筱岸傍密”以山岩翠竹共同勾画出溪山之景。幽幽的深潭,密密的绿竹使景物在清雅中多了几分曲折幽深的神秘感。

  “鲛人潜不见,渔父歌自逸”诗人把神秘的“鲛人”和自在放歌的渔人对举,就是一幅恬淡安详的渔舟唱晚图,由此激起了作者感情的涟漪,自然唤起下文对友人的思念之情:诗中山水是如此引人向往,但如今只能自己一个人欣赏,回想当年,鹿门山上的别宴是那样兴酣意畅,如今却只有自己孤单一人,怅然而归。孟浩然虽然在景物中没有显示出任何主观活动的痕迹,而通过描摹清旷、幽深的景色暗示和传达了对老朋友的怀念之情,同时,也在隐隐约约、朦朦胧胧中感到作者隐逸生活之惆怅和若失。

  二、改变主客体审美关系,单纯形象提升为文学意象

  谢灵运把摹写物象的再现手法带入山水诗的创作中,是对山水诗的贡献,但我们从他的山水诗中很难感受到作者的感情波澜,更难见出作者的性情与面容。他的山水诗还处于对山水的描摹与再现上,没有融入主观感情色彩,也只能看出景是景,情是情,二者的分离与独立是很明显的。而孟浩然山水诗中的形象已不再是山水的原形描摹,也不是在写景的基础上简单地摆放和加入了自己的情感,而是采用了艺术表现手法,将山水形象的刻画与自己的思想感情有机地结合起来,使山水诗中的简单形象提升为具有深刻艺术意蕴的形象。孟浩然山水诗中的山水形象,是融入了他个人性情气质的一种文学意象。如他的早期作品《登鹿门山》:

  清晓因兴来,乘流越江岘。沙禽近方识,浦树遥莫辨。渐至鹿门山,山明翠微浅。岩潭多屈曲,舟楫屡回转。昔闻庞德公,采药遂不返。金涧饵芝术,石床卧苔藓。纷吾感耆旧,结揽事攀践。隐迹今尚存,高风邈已远。白云何时去,丹桂空偃蹇。探讨意未穷,回艇夕阳晚。

  这首游览怀古诗先写乘船顺流赴“鹿门山”沿途所见,再写登山后遥想“庞德公”当年的行踪,缅怀他的高风亮节,表现了诗人早年对故乡前辈隐士高人的钦羡之情。全篇从清晨写到日暮,景物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游程的转换而变化,对山水原形特征进行了描写,但我们通过诗中的形象,更多的却是真切地感受到了诗人的情怀,诗人游山览水的勃勃兴致和向往隐逸之情。

  还有孟浩然著名的宿建德江一诗,描写了江边水烟迷蒙,触动了诗人的愁思,极目远望,那寂寥空旷的原野,似乎天比树低;再看近处,江水如镜,天上的明月,映照在澄清的江水之中,似乎距离诗人更近了,远景,云树接天;近景,月与人近;诗的意境,真是优美淡远极了。如果我们仅仅因为诗中曾经出现过“愁”字,便以为这首诗只是写羁旅之思,那就难免失之表面化了,这说明了孟浩然的诗既不是单纯地写景,也不是单纯写人,而是景情融为一体了。读孟浩然的山水诗,我们不仅领略了他笔下的山水风光,感受到了这位正直风雅的古代文士的思绪与隐逸的情怀,孟浩然这种在山水诗中表现人的存在的取向,同谢灵运的山水诗在创作手法上相比有很大的超越和创新。

  三、以奔放的笔势摹状雄伟壮观的山水胜景

  孟浩然一生的大部分时间是在他的故乡襄阳度过的,襄阳有许多名胜古迹。山水滋养了他的性情,开阔了他的视野,涤荡了他的心胸,激发了他豪放的思想感情。又曾在湘赣、吴越、蜀一带游览漫游,期间,他接触到了许多雄奇壮丽的景观,诗人于是用奔放的笔势传神地描绘出了他的所见所闻,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佳作,其中《登望楚山最高顶》便是其中一首:

  山水观形胜,襄阳美会稽。最高惟望楚,曾未一攀跻。

  石壁疑削成,众山比全低。晴明试登陟,目极无端倪。

  云梦掌中小,武陵花处迷。暝还归骑下,萝月映深溪。

  第一、第二句指出襄阳山水景致的美超过会稽,抒发了诗人对家乡自然风光的赞美之情。第三、第四两句点明望楚山是襄阳境内最高的山,诗人以前未曾登临。第五、第六句描写登上望楚山最高顶俯视众山时的情形。“石壁疑削成”是写山势的险峻,“众山比全低”既是写众山,又是用比较来衬托望楚山的雄伟高峻。第七、八句是设想在晴朗的天气下登上望楚山眺望的情景,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景色。第九、十句还是设想,通过对比的写法突出望楚山的雄伟高拔。高耸的山峰使诗人不禁心旷神怡和浮想联翩。结尾两句写留连忘返,写月下银光潋滟的清溪,写往返时的感受。这就是雄壮的自然风景给诗人带来的无尽感受,表现了诗人壮阔的胸怀和飞动的逸兴。孟浩然描写雄伟壮丽景物的诗句如:“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望洞庭湖赠张丞相》),“大江分九脉,淼漫成水乡”(《自洵阳泛舟经明海》),“林开扬子异,山出润州城”渡扬子江,从大处、远处着笔,以雄伟壮阔的意象构成宏大的境界,有气象雄浑之感,给读者留下了一定的空白和想象空间,促使读者去回味,去想象,去感受诗的内在意韵。

  四、运用神似的描摹创造韵味悠远的意境

  孟浩然的山水诗以表意为主,重在展示作者的内心世界,因而他诗作中的形象特点是不对物象进行精细刻画,也就是说不对诗中的形象做细致的刻画,而是注重大方面的、形象的整体把握。他的.名作《过故人庄》:“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叙述了作者应邀至老朋友的农庄宴饮,表现了恬静优美的田园风光和纯朴真挚的宾主友情,并流露了诗人为此情此景陶醉的舒畅心情。“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是写了院外围的景色,近望写了绿树在村边环绕,远望是横斜着的青山,庭院中有青色有绿树,描绘出故人的家园是那么的清新怡然,那么的美妙和温馨。

  从屋内通过“开轩”望出去,给人以宽敞、舒展和心旷神怡之感,在同故人“把酒话桑麻”中外景映入了屋内,映入眼帘,别有一番滋味。“话桑麻”就更让人感受到是田园生活的趣味和特征。作者用简单的几笔,从大处着眼,抓住物象的特征,做了一个简单的粗线条的勾勒,诗人仅选取了“绿树”、“村边”、“青山”、“开轩”等几个具有农田风光的色彩鲜明的物象组成一幅村景图。

  这样写,首先让读者从整体上、概貌上形成一个印象的把握,接下来诗人并没有对其中的“树”、“村”、“山”、“桑麻”等特征形象再做更进一步的刻画,而是给读者留下了更多的想象空间,去体味和感受平淡、怡然的农村风光。从诗人简简单单、平平淡淡的勾勒中不仅能领略到强烈的农村风土人情,仿佛可以看到绿色的村庄和绿油油的麦苗。

  由此可看出作者对景物的描写,只是追求那种意会上的相似,即神似,而不是非要将物象真实细致地刻画,即形似。因此,孟浩然的诗歌看重的是神似而非形似,是要通过这种神似达到诗歌所要达到的韵外之致、味外之旨的至高境界。

  隐逸诗宗孟浩然山水之思: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绿水青山,天朗气清,在隐逸山林的田园诗人孟浩然眼里,美好的自然风光似点滴流水荡漾心胸,给人清新愉悦之感。秀丽的田园景色总是像那快哉亭里的浩浩清风,以一股清爽的力量荡涤灰尘,扫除心神间的尘埃,不受过多的烦愁的困扰与纠缠。天地间的浩然正气,往往在自然之中凝聚,而孟浩然也是在在这种正气的浸染下坦坦荡荡,内心毫无挂碍。

  山寺钟鸣昼已昏,渔梁渡头争渡喧。人随沙岸向江村,余亦乘舟归鹿门。

  鹿门月照开烟树,忽到庞公栖隐处。岩扉松径长寂寥,惟有幽人自来去。

  ——唐孟浩然《夜归鹿门山歌》

  白昼渐渐随着夕阳西沉一点点消失,薄暮时分,幽静的古寺传来阵阵钟声,万籁俱寂之时,这一声钟鸣似乎更加肃穆悠远,令人内心也为之清净了很多。此时孟浩然隐居鹿门之地,面对着渔梁渡头喧闹嘈杂的人群,他的心却是万分宁静,因为他沉浸在这种远离尘寰的浓浓禅意之中,两相对比,一眼便知。诗人孟浩然清高自许,与世无争,淡泊高雅,不慕名利与富贵。

  鹿门的林木被浓重的烟雾围绕着,朦胧迷离,葱郁的树叶苍翠欲滴,映入眼帘的是这美好的景色,让人久久地为之神往不已。他以庞德公自况,其实想表达出自己这种状态也是迫不得已,出于一种深深的无可奈何,但是他彻底地理解并领悟了“遁世无闷”的横生妙趣和至深真谛,所以亲自不辞劳苦地实践了庞德公“采药不返”的理念,以这种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的姿态,践行着庞德公的道路,绝不后悔,因为他始终以一种高度热爱的心情去拥抱大自然。

  浑成紫檀金屑文,作得琵琶声入云。胡地迢迢三万里,那堪马上送明君。

  异方之乐令人悲,羌笛胡笳不用吹。坐看今夜关山月,思杀边城游侠儿。

  ——唐孟浩然《凉州词》

  隐居在山林时,孟浩然也不免有一些黍离之悲,感慨世事苍茫,往往美好的事物总敌不过时光的洗刷,因为时间是一把最无情的利刃。襄阳之地,曾经是,杨柳依依,桃花片片,干净的池水荡漾着缕缕清波,翻飞嬉戏的蝴蝶缠绵缱绻,姹紫嫣红的花朵争奇斗艳,袅袅娜娜的女子倩影依依,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可惜如今这一切都荡然无存了,烟消云散与弹指一挥间,繁华落幕,到处萧条冷落,空旷黯然,意气风发的名流也都成了过眼云烟,一去不回了。

  这种物是人非,沧海桑田,越发使得孟浩然向往隐逸生活了,使他越发流连自然美景,眷恋山水间的奇松怪柏,飞瀑流泉,巨石虬枝。这里的赤松子,也是传说中一代隐逸的道宗。

  不过,一生隐居的孟浩然也常常被边塞之景所陶醉,毕竟身为男儿身,一腔热血时常澎湃沸腾。尽管胡地距此有着万里之遥,可望而不可即,可是他也想会挽雕弓如满月,劲射天狼,豪情万丈,气吞山河。他更加留恋的是边塞的威武雄壮的景象,剑戟森森,刀光闪闪,旌旗猎猎,虽然令人胆寒,可是一份豪情也不免流露出来。这种豪情其实也是一种柔情的反射,一种爱惜山水田园,更想要边塞将士更好地保护这片美好与芬芳的愿望。

  当昔襄阳雄盛时,山公常醉习家池。池边钓女日相随,妆成照影竟来窥。澄波澹澹芙蓉发,绿岸参参杨柳垂。一朝物变人亦非,四面荒凉人住稀。

  意气豪华何处在,空余草露湿罗衣。此地朝来饯行者,翻向此中牧征马。征马分飞日渐斜,见此空为人所嗟。殷勤为访桃源路,予亦归来松子家。

  ——唐孟浩然《高阳池送朱二》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孟浩然眷恋美好的田园,醉心于山水之间,可见其与世无争的禅意精神与不求名利的高洁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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