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散文

时间:2022-09-03 14:41:56 散文 我要投稿

有关生日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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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生日散文

  今天是我的生日,四十年前的今天我哭啼着来到这世界,(我想是哭啼。)不是我想来,也不是我想不来,而是我必须得来,就象我最终要离去一样,不容我选择。母亲给我过过生日,外婆给我过过生日,我道没拿自己的生日当回事,实在是觉得没啥。病倒后,每年的今天我都沉浸在复杂而沉重的心境里。人不能选择来去,总可以选择这来去之间吧,而我连这来去之间都不能选择,真想象出生时那样哭一场。

  下午,我去市场买了几根黄瓜,两条小青鱼,半斤猪头肉和二两油炸花生米,回来弄了四个菜开始自饮。平时我滴酒不沾,泌尿系统有病不敢喝,而今个不喝点酒真不知道怎样熬过这漫漫长夜。

  日子平常得不能再平常,走动,门响,街上传来收破烂的幺喝声,麻雀在窗外的柳树上啁啾着,上下翻飞,夕阳从对过幼儿圆的红屋顶上透过朦朦的玻璃窗落到小桌的酒杯、酒瓶上,尘埃拥挤在斜斜的光带里,喧嚣着,我挥手扑打一下,尘埃加骤了拥挤,──尘世,一点不假,人从出生那一刻起就被尘埃包裹住,坐,卧,住,行,任你逃到天崖海角,任你怎样干净,一天洗几遍澡终是逃不脱尘埃的包裹,且通过食物,呼吸进入你的脏腑、器官、血液、组织,进入你的思想、灵魂,不仅包裹有形的你,连无形的你也无法逃脱被包裹的厄运。法律、道德、伦理、世俗、规范,多象一张巨网,网住世人,你越是摆脱着挣扎越是被裹紧,从这种意义上讲人永远是失败者,永远是不甘心失败的失败者。而生命的全部意义就在于这种失败的魅力。安于束缚,任其摆布却能得到一点自由活动的空间,就象网里游荡的鱼,但那样的人生无色无味。我把酒擎到光带里,液体不再清澈,我三、两口喝去大半杯混浊的酒,苦辣的酒呛出几滴泪。

  姥姥是妈妈的妈,这话看似多余,但对小时候的我一点也不,且准确,具体,好象没有姥姥妈就缺少点什么,有姥姥妈才完整。姥姥是用两个涂了红颜色的鸡蛋给我过生日。两个鸡蛋能换回两盒火柴和一个月的灯油钱,(当时姥姥的村还没通电。)为了这两个鸡蛋我得考一次语文算术双百分,帮姥姥拉风匣烧火,给舅舅看场院。姥姥家的村半耕半渔,生活很苦,饭桌上常年是地瓜、咸鱼、虾酱,只有下地的整劳力才能吃上玉米面粑粑。姥姥家的村靠海,夜里能听到海水的涨潮声,一听到涨潮声我便往姥姥的被子里拱,姥姥用她那滑腻的大手摩挲着我的背,嘴里不停地“不吓”“不吓”。我第一次看到大海是跟小姨去赶退潮海。面对浑远连天的大海我只记得有一点睡醒觉的感觉。

  妈给我们兄弟过生日总少不了鱼,说是吃鱼惺惺。是一小碟用水去了咸味,油煎的小鱼,就着玉米面饼子吃起来那个香劲,馋得哥哥直流口水。那年月商品奇缺,连大豆腐都要凭券购买,日子过得又是那样紧巴,但妈总是能翻出些花样,制造出生日气氛。除了一小碟咸鱼还有一碟腊肉,三张炊帚饼。爸爸不赞成给我们兄弟过生日,说小孩子家过什么生日,但临了还是给我们一、两个平果,或一把花生米。每个生日妈都要我去门框比一下去年的标记,看身材长高了多少,我告诉妈又长了这么高,妈说除了这还长了些什么?我想一想,说我能背锄禾日当午了,妈说还有哪?我想一想,说我能数一百个数了,妈说还有哪?我再想一想,说我能抹桌子,扫地,看弟弟了,妈说还有哪?这回我实在想不起来了,妈笑了,看来妈是满意我的回答的。我指着襁褓里的小弟问妈小弟是从哪里来的,妈敛了笑,仍是那一句“小孩子家别问那么多。”孔奶奶把我拉进怀里伏耳边悄声说是她在后院的地里刨出来的,我立即要去找撅头,孔奶奶、爸妈、舅、一家人笑得前合后仰。

  吃好东西,穿新衣裳,可以放肆地玩耍,不用顾忌大人的脸色,哥弟都要让着我,这一天是我的生日。妈忍着割裂骨肉的疼痛生下我,妈是尽可能给最初的我一点做人的快乐,及人世间的美好,以使我有勇气去走完那漫长的人生道路。我敢说这世界上知道生日最多的人是母亲,自己的生日忘了儿女们的也一定不会忘记。我不是女人,没有孕育,分娩生命的体验,但我有三十几年的艰辛和坎坷,懂得一点饥饿、干渴,懂得一点人生的酸甜苦辣,我有理由为这一点财富和自己干一杯。

  我酩酊大醉,欧翁有云“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我则在乎那些血,那些泪,那些肉与灵的磨难。夕阳坠下红顶屋,屋里暗下来,我懒得去开灯。妈说我是在天麻麻黑的时候出生的,大概就是这个时候。四十年前的这个时侯我来到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不因为我的到来而多点什么,也不因为我的离去日少点什么,但对于我,痛苦也好屈辱也好孤独也好,必竟也还是拥有,仅此我便此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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