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干面,米酒汤圆,酸辣粉散文

时间:2022-08-31 02:36:22 散文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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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干面,米酒汤圆,酸辣粉散文

  搬家之后,门口有条小巷子,在巷子与主街交接的路口,有几个经营早点的小摊位,其中以卖热干面、米酒汤圆、酸辣粉的三家几乎是天天照见,都是小推车,配几张折叠桌和几个塑料凳,因地制宜地做着营生。

热干面,米酒汤圆,酸辣粉散文

  最早光顾的是卖热干面的小摊。我不喜热干面,哪怕它是我们湖北武汉的特色面食,我也极少去吃它,原因很简单,一切干拌的碱面条到我嘴里怎么都无法下咽。光顾它,只是因为闪羊羊喜欢吃,他偏又不喜欢门口那家专营各种面和粉条的面馆里的东西,非点明要路口小推车的。

  负责下面的是一位四十几岁的女人,微微发福,细长眼,肿眼皮,厚嘴唇,脸色尽管跟她面前码成堆的湿碱面一样,圆脸上却还是一直堆着笑。如若是有人朝她的小摊走来,只要是有那么一点趋势,她脸上的笑就堆得码不下了,有些夸张地用嘶哑粗糙的声音招呼着:“婆婆,今儿吃么事?”“美女,来哒?”“宝宝,还是老样不要辣椒和花椒?”“大爷,在这儿吃还是打包?”……要是眼看着到摊前的客人最终又折回旁边的几家早点摊,女人脸上的笑便有些凝了,甚至有些恼怒地死盯着客人到的那家摊子的主人,嘴里骂骂咧咧着一些混话。她的这声音、口气还有气势,总让我想起大学里同班的汉川和公安的几位女同学,看着不彪悍,甚至有些柔弱,但一张口,声音便糙得吓人,气势更是有如老虎。

  声音、气势虽吓人,干起活来却是有着湖北人的精明利落。说话的空儿,她已是一手拿起竹笊篱,另一手麻利地从面码上抓起一把面条塞到竹笊篱里,再掀开大铝锅盖子,把竹笊篱伸进滚开的水里来回晃荡。又转过头来吩咐打下手的男人,快点准备方便碗、筷一应物什。相比较而言,男人倒显得木讷,没有女人活泛。

  几分钟后,面条烫得差不多了,女人提起竹笊篱,在锅沿上抖几下水,然后往推车上的一个大铝瓢里一倒,淋上香油、香醋什么的,再舀上一调羹芝麻酱,撒上香菜末、干煎黄豆、碎萝卜干等一干佐料和配料,拿上筷子忽啦啦地几搅,最后往碗里一翻,色泽油亮黄润的热干面就成了,透着芝麻酱特有的香。

  而面对男人半天找不出零钱,女人分明急得不行,一边给下一个客人烫面条,一边回过头大声告诉男人该找多少钱,顺带着斥责男人榆木脑袋。想来,这家该是女人作主的,也只能是她作主。不知,外人常说湖北女人强势,是不是由此来的论断。

  也曾尝过一点闪羊羊吃剩下的热干面,味道还行,但怎么都无法与武汉人津津乐道的“蔡林记”热干面挂起钩来,更不能与吃热干面吃的不仅仅是面、而是一种武汉情怀联系起来。

  有段时间,闪羊羊又腻了热干面,吵着要吃米酒汤圆。

  卖米酒汤圆的摊位在卖热干面的对面,摊主是一个四十不到的女人。个子矮小且瘦弱,脸却圆润,皮色极白,布满星星点点的小雀斑,杏眼不时闪着火辣辣的精光。见有客人从对面摊位过来,便急急地招呼:“小妹儿,我的醪糟儿甜得很,汤圆儿糯得很,不信你尝哈嘛。”“大哥,来碗大汤圆嘛,小的也要得。”眼角一挑飞快地瞟一眼对面卖热干面的女人,丝毫不在意她的一张碎嘴,有时还挑衅般地窃笑。

  女人做起活来也是好手。一个人揉汤圆粉子,一会儿搓捏小的,一会儿搓捏大的,大的又麻烦些,需要先捏成圆形,再加上豆沙馅,然后捏拢在一起。又要往锅里下汤圆,两个锅,一个专下大汤圆,一个专下小汤圆,锅里烧的都是兑了很多水的米酒,水色略微有点浑,稀稀拉拉的米粒在那儿翻腾。最后还得取下手上的塑料手套,盛起来装碗,端到桌上,或是打包给客人,并接钱找钱。要是做好的汤圆不够了呢,还得再戴上手套继续紧着做。

  很多时候,她都是手忙脚乱,也应付不过来。便有客人急了,催促她快点儿。她便一面加快速度,一面陪着笑说:“要得,要得,一哈哈就好了,莫急莫急撒。”有的客人急着上班、上学,等不急就转而改投其他早点摊,或是直接走掉。她也只是不恼,手里捏的汤圆一个赶似一个地往锅里跳,嘴巴跟米酒汁儿一样甜地说:“大哥,下次再来嘛,我一定搞快点儿。”

  米酒是我们南方秋冬季节老百姓爱吃的东西,喝上一碗甜津津、热乎乎的米酒,立刻浑身都是暖洋洋的、甜蜜蜜的。要是加上小汤圆,又多了一种糯糯的、绵绵的、香香的味道,更是绝品。没有深究米酒汤圆最初是哪儿的吃食,倒更愿意相信它是起源于江浙一带,那边好甜食,而且女子说话也是甜糯糯的。

  只是尝了一碗这女人卖的米酒汤圆,便有些遗憾了,本该是米酒与汤圆融合而成的浓稠汁儿里漂着汤圆,却是单独的几个汤圆在清汤寡水里浮着。甜是有的,却被水兑得极淡了,没有一点质感。糯也是有的,却只觉着粘牙,失了劲道和回味。

  该不会是,我猜错了米酒汤圆的起源吧?

  酸辣粉的摊位,只能是我为我自己光顾的。不喜热干面,又不中意那甜不甜、糯不糯的米酒汤圆,唯好辣好酸,酸辣粉便是不错的选择了。

  酸辣粉是四川的传统名小吃。当年在山城进修的时候,几乎天天以它为早餐,有时也当晚餐。红薯粉做的粗粉条,配上醋、红油辣椒、酱油、麻油、味精等佐料,再加上炒黄豆、芽菜、豆芽、香菜、葱花、豌豆尖、海带丝等。看起来粉条晶莹剔透,嚼起来劲道有韧性,汤色红亮,喝起来麻、辣、鲜、香,油而不腻,厚实酣畅,且回味无穷,怎么吃都嫌吃不够。

  而这家卖酸辣粉的,与卖米酒汤圆的同在一边,一看就知道不是四川或是重庆人。同样是四十几的女人,娇小丰满,皮肤白皙细腻,眉毛淡淡、细长,双眼皮,眼窝深陷,颧骨高突,两颊深陷。除了眼角有岁月留下的浅痕,别的尚不明显。年轻的时候,该是一美人。即使现在,也还是风韵犹存。

  对于卖热干面的女人的粗嗓门和小心眼,卖米酒汤圆的女人的甜腻和幸灾乐祸,女人都淡淡的。就是对于生意,也无太多心思去主动招揽,来了就来了,走了就走了,同样是淡淡的。你要一碗酸辣粉吧,她只是淡淡地浅笑,慢条斯理地拿竹笊篱、抓粉条、下锅烫,烫好后又慢慢吞吞地拿方便碗,斯斯文文地把粉条倒到碗里。再慢腾腾地揭开另一口锅的盖子,舀上熬的加了各种佐料和酸菜、海带丝的热汤,倒进碗里。最后才不急不慢地把香菜、葱花、绿叶菜丢点到碗里,搅上几搅,撒上几粒酥黄豆,了事。整个过程都好像是在表演慢动作。你若急得不行,催促快点儿,她也只是慢悠悠地用夹带下江人的口音说:“一会儿就好啦。”不过,这个一会儿,可是没有明确时间概念的。

  于是,很多时候,我都在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做生意的,是不是代别人临时坐摊的。可事实是,她跟其他两个女人一样,差不多都是风雨无阻的。就有些搞不懂了,更搞不懂的是,合该卖蟹黄包、什锦豆腐捞之类的她,怎么偏偏卖上了八杆子也打不到一起的酸辣粉?

  日子,就在热干面、米酒汤圆、酸辣粉的轮换里,变薄了。

  看着精干的卖热干面的女人和她呆板的男人,看着本该卖酸辣粉却卖了米酒汤圆的四川女人,看着本该卖米酒汤圆却卖了酸辣粉的下江女人,突然就觉着,生活中像这样的错位,又何其少呢?喜欢江南水乡的,却生在了苦寒大漠;喜欢蒙古马的彪悍的,却只能以船代步;喜欢温婉女子的,却娶了老虎;喜欢儒雅男子的,却嫁了莽夫;本该是情侣的,却成了陌路甚至敌人;本该是陌路或是敌人的,却一生一世捆在了一起。擅长舞文弄墨的,却伺候起了枪炮;擅长端枪打炮的,却当起了孩子王;擅长教书育人的,却拿起了手术刀;擅长技艺操作的,却搞起了理论学术;擅长钻研学术的,却丢进了经济的浪潮,或是八面玲珑的官场。甚至,竖着该死的,却活得活蹦乱跳;完全不沾边不该死的,却躺着也中枪。

  一个又一个错位,便构成了复杂的人性,复杂的人生,还有复杂的社会。而我们丝毫没觉着有什么不妥,就如吃早点一样,该吃啥还吃啥,管那个什么虚无的、高奥的错位,都是屁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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