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小调的散文

时间：2022-08-29 05:56:09 散文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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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小调的散文

　　一、古村

家乡小调的散文

　　古村深埋山中，绵延在一带婉约的秋水旁。

　　古村最醒目的标识，是古巷，古宅，古旧的家用。

　　一弯亘古不变的新月，悬停在夜空当中，让古村的岁月，似乎都与秋天和月亮的圆缺形成关联。

　　月亮初升永远来自山谷。当那轮或圆或弯的月亮，在山谷爬起来的时候，秋天似乎早就守候在跟前。

　　云霞也似乎总喜欢在西天沉落，每每那个时候，旷野总是空无一人，一只鹰把自己变成神灵，不知疲倦地盘旋在天地中央，似乎它为这个愿望，已经盼望了好多年。

　　年轻使暮色显得极不确定。它时常裹着冷风而来，凉凉地吹进青山，绿林，吹开田野中的稻香，也吹散渐渐聚拢的炊烟。村庄在喧闹和嘈杂之后，陷入一种安静，细碎中显出混沌，摇曳出深藏不露的苍茫。

　　灯，星星点点，迂徐在幽曲的古道上。石板路的青光且明且暗，辐射出一种幽冷的白光，穿过黄墙，穿过碧瓦，也穿过那一条躲藏在岁月背后的幽深小巷。它们盘成的图形，像南天门外的群星，也像王母娘娘家庭院中的风景。

　　村旁有几方藕塘，幽黑使其沧桑的岁月痕迹清晰可辨。藕塘里的藕，早已被人挖空，在月光下只留下泥水的清白。那幽黑的泥土，裸露在浅水环绕的地方，不高不低的像一种感伤，绵延在风华已逝的时光里。

　　村庄庄严古朴，不时能闻到紫檀的木香。并不宏大的错落，因为人稀，显得格外空旷。没有开门、关门的依呀声，偶然听到的几声狗吠，是它最写意的品味，它让人多少能记忆起“鸡鸣桑树巅，狗吠深巷中”之类的诗句。

　　在外婆住过的旧屋子里，我找到了一台纺车，一本朱子家训和一个已经很残旧的针线盒。外婆的遗像前，一盏油灯，已经不灭地点燃了二十一年。

　　晚风很冷，似乎能穿透脊梁；旧屋很暗，似乎一直停留在过往。透过窗棂，我看到窗外我曾经游戏过的池塘，虽然还涌动着水的亮光，但似乎已小得没有了往时的气派。而那棵我儿时攀爬过的龙眼树已经枯死，剩下一些骨干与虬枝，尖锐，刚劲，很像武士的身躯。夜色使它们变得昏暗，昏暗使它们展露狰狞。

　　我在月光下遍游古村，我的脚步，我的身影如同梦境。月光在开开合合的树的缝隙中，铺成一条镶满花朵的小道，让每一次迈步都轻盈，神圣，有如嫦娥飞仙，也像福星高照。

　　当月亮直立天顶，它的光辉渐渐柔和，我披了件风衣，登上旧屋背后的山顶，明灭的云烟，带着一种精神，让我倾刻入定，仿佛注入了这古村中藏着的灵魂。

　　二、红叶

　　云从山顶过来，它身后躲藏的亮光雄浑，宽厚。风的流量突然加大。十月的早晨，山里的秋天无比清凉，而枫叶红得正是时候。

　　都说，看过北京香山的枫叶，其他地方就不在话下了，但我真的不信。当我矗立于眼前的碚山幽界时，那葱茏的红叶，真的把我给镇住了。碚山幽界是一丛群山，它以起伏跌宕，贯纵南北的山势成就声誉。群山的胜景，远如浩荡云烟，深似幽灵冥界。正因如此，山上的枫叶由北而南，由高到低呈现出从红到黄，由薄到厚的奇幻神奇，让山形色泽的变迁天下仅有。

　　高龄的枫树，似乎只适合长在山顶，它们的伟岸无人能敌。它们用成熟的枝丫搂天抱地，拥簇着满山遍野的璀灿流入画里，让云天的恩爱水乳交融，让山里的秋境如同人间仙境。在这方土地落户的所有林木，似乎年岁都已不轻，它们将这方水土打理得像玉帝的园林。豪迈的青云直上，妩媚的娉娉婷婷。当年我爷爷跟着他父亲，在这大山里打猎，他们留下的足迹，今天依然清晰可辨。而我父亲小时候掏鸟窝的那棵树，如今已直逼天顶。

　　秋天使天地空洞，而枫叶的颜色，是一种极其玄妙的东西，它们的红黄浸染着脉络的信息，既坚挺着生命的刚毅，也流露出时光的依稀。在铺满落叶的山径中穿行，我既看到了它们热情招摇的血脉，也听到了它们清脆健康的呼吸。它们温文尔雅的气度和气定神闲的回眸，仿佛都深不可测，而且都来源于同一个梦境。

　　山上多风，它们的性情忽强忽弱；地上贴着阳光，它们的心思忽暗忽明。山养育着一种精神，颜色像起伏的火焰，情态像绵延不绝的浪涛。眼前飘落的红黄，似乎也不是秋天的神韵，而是生命在自己的旅途中盈实地烂漫、沉淀。

　　不是离别，自然不会有迎来送往；不是恩断义绝，大山包容所有动荡过的秋风。

　　飘落于地面的红黄，很像花团锦簇的时光，而那些为自然成长的山林，攀爬着每一缕印痕明晰的日光，在风的护卫下，成功地到达世界的任何角落。阳光的温暖和空气的清新，是不可多得的律动，它们的一路跟随，让我相信我就是传说中的精灵，富有而且年轻，拥有不可明状的聪颖与自信。而那些我曾经抚摸过的石头，则像浪漫的诗人，它们拥抱群山，歌唱地老天荒，也歌唱朴实无华。

　　行走在碚山幽界，不管时间如何流逝，无论秋天怎样消失，眼前的枫叶，注定是一场惊喜，它的绵延就是沧海桑田。

　　三、时光

　　水是朝南走的，跟着风的方向。

　　晨昏的脚步守时而且豪迈，它让成长成为不可多得的资源，它们成熟的每一个瞬间，总有清脆的落叶，回应它们的生机无限。

　　时光运载着各种大事小情，它们明或者暗，鲜活或者入定皆不能捉摸，也无法确定。人们在上楼下楼时，都揣着很多的心思，小心翼翼地躲开旧时相识。他们的愿望里，没有白头偕老的风景，似乎也不愿意老死不相往来，成为挥之不去的阴影。

　　门外的草坪，霜带来了天寒。冷风扑面，在桥头上一直守护着花篮的石狮子，彻底掉光了毛发。它在阴冷的石凳上，守望着季节的素裹红妆。但桥下水的微茫，熄灭了它回归草原的期望，因而，它再也不可能在天性的逍遥中，体面地迎来送往，只能早早地相信尘缘是一张网。

　　天空尽是灰霾。它们挤占的空间严丝合缝，让清纯没有前途，也让光明找不到出路。幸运的闪电和不幸的浮尘纷纷扰扰，它们的纷争锐利、喧嚣，像春心坠入红尘，像生命迷失知音。

　　九曲回廊，隔开的天窗，类似于太平盛世的怀旧。在山环水抱的周围，在长亭短亭的身后，古木白头，小巷深幽。屋子的老旧，很像故事中的旧友。一盏青灯点在佛的跟前，它烛照的空间没有天路，只有数不清的狼烟。

　　只有河里的水是清澈的。它流经故乡，流到天的尽头，波光照出世间太平的清样。

　　古寺仿佛已不在山中。从山下化缘归来的僧人，并不忌讳自己曾迷恋过金戈铁马。他们捧着佛祖的衣钵，出没于红尘内外，希望修成金身不坏，同样是异想天开。

　　秃鹫或鹰早已离开灵柩。它们在四千多米的高原，为自己找到了归宿。净身出户的盲人，路过它们身旁时，想到了自己的未来，他们身上藏着自视珍贵的钱袋。

　　秋天，或者冬天，扇形的湖水，披着上了年纪的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