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窗记的散文

摇窗记的散文

　　初秋的都市，夜空中飘飞着细密的雨。安福路，是这座繁华都市里一处幽静的街道。一眼望去，便可以看到那些临窗的酒吧、咖啡屋里晃动着的人影和灯影。两边的梧桐树依旧释放着它独有的魅惑，一片片略黄的叶子在灯影下随风飘落着，看上去就像一只只在夜色下起舞的蝴蝶。突然想起阿桑的《叶子》：“叶子是不会飞翔的翅膀；翅膀，是落在天堂的叶子……”也许，每一个人都是天空里飞舞着的叶子。生命中这一个季节的轮回，很多人会对着落叶伤怀，伤春悲秋是敏感与多情者的触角。有人说：“如果生命总是阳光灿烂，也就缺少了色彩的完美……”有人说：“激情飞扬是风景，柔情似水是风景里最温暖的点缀。”是啊，看着一片片落叶，在瞬间，零落了整个季节……

　　“这一片叶子，许是这个季节里飘落的第一片叶子吧，你看，它多憔悴，但总有一片是属于它的完美……”晴儿这样想着，就这样走在光影交错的安福路上。她穿着浅蓝色的连衣裙，看上去就像一朵轻柔的蓝玫瑰，香沁心扉，独秀着夜的妩媚。

　　不远处的红茶馆，飘出来一声声低低的萨克斯，幽幽地弥漫着一种没有尽头的忧伤。晴儿站在窗外，看到窗内的沙发依旧是熟悉的珠灰色。哦，这是他喜欢的颜色，有点冷，但却很优雅。恍惚中，好像看到他就坐在那张珠灰色的沙发上，对着她微笑。晴儿走进了这幢楼，然后乘着观光电梯来到位于十八层的城市酒吧，斜倚在窗前，然后轻轻摇开窗子，伸出手，接住了几滴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离天很近，喝着酒，可以看见地面上有明亮的车灯，如同五彩的海水流淌在深深的黛蓝里，这些和自己不相干的繁华，远远的张扬着，却有一种怅然若失的心痛涌上心头。

　　晴儿向服务生要了一瓶红酒。“请问是一瓶吗？”服务生用诧异的目光看着她，然后不确定地问着。“是的，要一瓶。”晴儿认真地回答着。这时，手机响了，看着来电显示，是熟悉的号码，这是他的号，要不要接？要不要接？晴儿一遍一遍地问着自己。还是接吧，按下接听键，听到他在电话里一遍遍着急地问：“晴儿，晴儿，你好吗？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接电话？”她突然很想在电话里大声地告诉他：“不好，不好，很不好、非常非常的不好。”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晴儿只是用温柔的声音告诉他：“很好，很好呀，真的……”晴儿一边说着，一边微微抬起眼，眼泪就从她的眼眶里流下来。告诉他不好，又能怎样呢，她爱的人在千里之外的城市里，告诉他不好，只会让他担心，还不如说点开心的，让他安心地过着属于他的日子。

　　晴儿想起昨晚读的一本书里，有这样的一段话：“你看见这世界里，阳光以明亮告诉花儿要坚强，泉水叮咚向青草鼓舞希望。而他，在天边，微微扬起唇角，在爱人的语言里，笑是最美的符号……“是啊，她也要这样，见或者不见，她一定要让他感觉到她始终扬着嘴角儿微笑的样子。

　　窗外的霓虹，在这个寂寥得有点让人窒息的雨夜里散发着橘黄抑或玫瑰红的光，或远或近或高或低的建筑物终于停止了白天的喧嚣，或大或小或明或暗的窗口默默地点缀其中，搅扰着夜的苍凉。晴儿记起年幼时听外婆说过的话：“一个窗口就是一个故事……”晴儿想着，她不知道，在如此寂寞的夜里，在如此忧伤的窗前，有多少个窗子里正在上演一场怎样凄美的爱情故事，这场故事里还有她自己的故事。外婆的这句话多深奥呀，可能只有亲身经历后，有了那种独坐窗前的感觉，才能真正感受和领悟这句话的含义。

　　晴儿知道，快乐时，窗里的故事是甜蜜的；悲切时，窗里的故事是忧伤的。她是个善感的女子，天生的敏感和骨子里的忧郁让她和夜里的窗似乎有着某种牵扯不断的关联和默契。快乐时，总是一个人傻傻地对着它笑；忧伤时，也是一个人对着它落泪。繁华的城市，落下的安宁，只有在夜色中的窗内寻觅到，并熟悉得让人感动。尽管这样，现在的她却不敢再聆听或是倾诉，深怕那些同样忧郁的故事让她难过得潸然泪下。

　　打开自己的手机，看着他发来的短信，那是只有二三个字的短信，晴儿却能读得出短短的信息里蕴含着深深的无边的思念。

　　这尘世间有一种寂寞的花，是烟花。绽放的季节，烟花不相思，格外有种断然的孤独；这尘世间有一种寂寞的泪水，是雨滴。雨滴落下了，便埋葬在泥土中，润了春花秋叶，是一种脱世绝尘的永恒。

　　晴儿突然明白，她和他的爱情就是那一种寂寞的烟花，只有瞬间的绚烂华美，倾情绽放后就会落下一地的寂寞。

　　他是一个很优秀的男子，第一眼见到他时晴儿就下了这样的定义。今年的1月，晴儿代表学校去武汉大学参加一次学术交流活动。他在武汉大学任教，也是那次交流会的主讲。那次，晴儿坐在离讲台不远的正中位置，听他激情四溢的演讲，不知为何，他的目光也会时不时地落在晴儿的身上，四目交汇的那一刹那，晴儿的脸上泛起了少女情窦初开时才有的红晕，而他的眼睛里却闪亮着一种光芒，就像一把剑，生生地穿过了晴儿的心坎。五天的学术交流会很快结束了，他和她互生好感，便留了联系方式，他主动提出要去车站送她。火车刚启动，晴儿就收到了他发来的短消息，回到上海后不久，意外接到了他的电话，之后他们便开始用“QQ”交流工作和思想。

　　爱，就这样不可抵挡地种植在晴儿的心里。晴儿曾经问自己：这种爱的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在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好有眼缘；也许是在每日的聊天中，发现了他的真诚和善良；也有可能，是被他一身的才华和绝佳的口才吸引了……3月底，他说要来上海开会，晴儿管不住自己的心，在浪漫的外白渡桥见了他，他伸出手，她就把手放在了他的手心，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他和她就像是相知已久、分开已久再次重逢的老朋友，他们牵着手在灯光迷离的桥上来来回回地走着……第二天中午约好一起用餐，却发生了一些意外，晴儿突然胃痛，痛得不行，他坚持要送她去医院，接下去的几天他一直在医院里守着晴儿，还打电话回学校请了几天假，直到在医生那里证实了她没有什么大碍，才带着一张依依不舍的眼睛返身离开这个城市……

　　晴儿对他的思念开始与日俱增，这种和爱有关的思念就像疯长的草儿，压抑不住地向天空伸展着。有一次，刚走出校门，晴儿收到他发来的短信，里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对不起，晴儿，我爱上你了。晴儿，我爱你绝不亚于你对我的爱，可是，我给不了你未来，因为我还有一位重病的妻子。”看到这里，晴儿的心碎了。但她很快回了短信：“好好照顾你妻子吧，我们是好朋友，我会为你们祝福的……保重……”

　　从那次之后，晴儿就很少和他联系了，她开始努力地说服着自己要把这份爱在心底永久的珍存。他的工作也开始忙了起来，也好像在有意无意地回避着她，两颗心因爱而靠近，因爱而渐渐疏远……

　　有时候连着几天都没有他的消息，她的心里依旧会很不安，为了尽可能的排遣内心的慌乱，她向学校申请了课程，从上班到下班，她不停地上课，学校里有同事请假，晴儿就会自告奋勇地接手……就这样，这一份错失的爱煎熬着她，也煎熬着他，这遥不可及的爱快把他们一片片地撕碎了……

　　写在后面：

　　故事讲到这里，暂且收笔吧。晴儿是我大学的同学，一个十分优雅婉约的女子。

　　周六，在那个听得见雨声，看得见灯影、人影的窗前，我听到了这个似乎有点熟悉的故事。

　　心情黯然，却很无奈……

　　晴儿在说，而我却在哭……突然之间，发现自己真的很没用。

　　我发现自己只有倾听，却给不了晴儿任何建议，因为……因为……

　　突然很想知道，如果你坐在一扇可以轻轻摇起的窗前，你有没有深深的想念过远方一个你爱着的人？有没有深深的牵挂过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灵魂？当秋风乍起，你是不是也会突然被一句离诗触动了情绪，任无情的风雨将泪碎成几行？

　　这濛濛的秋日里，如果你读到我写下的这个故事，那就让我为你推开一扇窗吧，用花朵镂空，细纱轻罩，然后把它雕嵌在那一片珠灰的天空上，在那片无尽的暗色中用这一抹红照亮那久远的光芒！

　　去吧，轻轻的，或许，你也可以去推开它。一阵刺痛过后，是一片无边的晴朗，晴朗得似乎天边依稀可见，晴朗得似乎远人依稀可辨。

　　最后一句话写给晴儿：让我的手握住你的手，让我为你摇开这扇窗，还你一片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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