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楼山的随想散文

时间:2020-07-22 19:27:48 散文 我要投稿

金楼山的随想散文

  金楼山,算不上名门闺秀,就像小家碧玉一样,娇羞地躲在中条山深处。

金楼山的随想散文

  其实,凡世上风景,林木奇石,绿草清溪,本无美丑善恶之分,多是由文人墨客渲染出来的。不知名,其实也并非真的寂寂无名。相传金楼山曾是唐太宗李世民屯兵操练之地。想当年,此地可是人声鼎沸、磨刀霍霍、战马嘶鸣的军营。一座沾染帝王气息的山,能说没有名气吗?

  正如淳朴的山里人一样,不是张扬,再加上地僻人稀、山高路远,也许是那些文人墨客们娇贵,受不得累,不肯涉足而已,金楼山,自然也就名不见经传了。不过,少有人喧嚣叨扰,远离世俗污染,受日月孕育,饱风雨滋润,是纯天然的生态,是随心所欲的风韵,倒是给人一种柳暗花明的体味。观者,可以由着自己的心性,信马游缰,去山里走一走了。

  不像有些本并不出众的山水,粉饰之重,如同将一大堆化妆品,涂抹在一个风韵不再的妇人脸上,不显其美,反增其丑,实不敢令人恭维!

  有朋友说,一切的深藏,不都是为了相遇么?我与山,我与风景,就是为了那一份相遇,为了那一份亲近。我看风景,不喜欢熙攘喧嚣,钟情于宁静甚至沉寂,我想以孤单的脚步,唯心与山水对话。因此,途中的我经常一个人去未知的岩洞,幽深的山谷,听风、看水、品山。

  缘何称为“金楼山”,没有考证,自然不敢妄下断语。不过,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俗气了,也不知是何人心血来潮的“杰作”?也许命名者这样想:“楼山说明山之高,像顶天立地的高楼一样;秋天的金色,大概是山上最秀丽的景色了。”

  山还是要登的,风景好,何必在意一个名字呢?山,绿得浓墨重彩,水,勾勒几抹飞白。带着虔诚,用徒步的方式,亲近金楼山。金楼山,在夏县也算第一高山了!一千六百多米的身躯,向着白云深处钻去,你不得不仰起你的头颅。当你来到这个世界睁开眼睛的一瞬间,繁华的一幕便映入你的眼帘,天空是湛蓝湛蓝的,云朵是洁白洁白的,就连那山那水那林也都唱着清纯优美的旋律,踏着欢快的舞步从远古的时代翩翩而至,满山遍野的奇花异草竞相媲美,山是清秀丰润的,水是碧绿深邃的……

  山下的泉水,不急不缓,从石的坚硬里汨汨而出,蜿蜒跌宕,流淌成溪,将一脉柔情与山的伟岸缠绕。把留连的脚步踌躇在百转千回里,把依恋的心情寄与那流瀑飞虹中,把金楼山的问候送给匆匆赶路的你我。

  想起漫画大师丰子恺的一句话:“我看青山多妩媚,料青山,看我应如是。”山水是有灵性的,只要你有一颗虔诚的心对它,那么,它的花就是为你开着,它的水就是为你淌着,它的石就是为你站着,它的美就是为你扮着……

  置身山中,任心情无端蔓延开来。上山的崎岖小路,掩映在恣意生长枝枝蔓蔓的树下,不知名的大小树木密林叠韵。许多不知姓名的杂木,纷纷擎一支碧伞,在不远处等你。一派原始梦昧的野趣天然;满目清水芙蓉般的天生丽质。

  缓缓而上,路,没有那种青石台阶,只是被来往游客踩踏的沙石路,随势蜿蜒,绕上峰峦高处。时值初夏,绿色平铺了山崖峭壁,浅绿,淡绿,黄绿,深绿,无数的绿色缭乱着,夹杂着,活泼泼、鲜嫩嫩的吐露着生机,就连山石缝隙间都不可思议地长着不可思议的树。种子在石上发芽,生根,然后顽强地把根伸进石下沙砾中,攫取生命的养分!细看身边,竟有许多老树,树干上爬满绿茸茸的青苔,老根裸露,交叉盘错,有的如龙升天,青云直上;又有的犹如仙翁,俯仰调息;而那些枯藤朽木,或粗壮弯曲,或疏若梳齿,粗糙坚硬深裂的外壳,沉默着,所有一切都沉默着,沉默出一种思索,沉默出一种不朽的精神。灌木丛生,藤蔓缠绕,心形的藤叶,叶尖一顺儿朝下,密密层层,翠绿欲滴,间或有星星点点的野花,闪亮登场。浓密的树冠宛如天然的绿色通道,鲜亮的阳光,只能从树叶的空隙中钻了进来,洒下斑斑点点不规则的图案,走在上面,也就多了几分逍遥,几分浪漫,清脆的足音惊碎静憩的树影。偶而踩下去,咯吱一声响,是林中的枯枝和腐叶发出的吟唱。厚厚的松针如棕色的地毯,让人倍感一种天然的山林野趣和悠然自得。

  人迹罕至却也并不少生气:蜜蜂嘤嘤嗡嗡的从身旁掠去,却并不主动骚扰人;不时有蝉鸣声从藤蔓间传来;几只长尾巴的松鼠突然从山涧跑出来,欢快的跳跃着,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正走着,忽听一声鸟鸣,接着便有清脆的鸟声加入了合唱。这合唱似属慢板,节奏徐缓,叫声也拉得较长,中间时有停顿。好像鸟儿们并不急着赶场,倒像是山里人家有紧没慢地打着招呼;两只喜鹊在树梢间追来逐去,扑楞楞搅动起一方宁静,它们或许是同伴或夫妻吧;肉眼几不可辨的小飞虫在眼前晃来晃去,跳着不规则的摇摆舞;山蚂蚁则顺着裤腿一往无前地往上爬,显然并不知道怕人。我轻轻用手拂去,却并不伤害它们,我不信佛,也做不到“爱惜灯蛾”,只是它们是这片小王国的子民,无形中能给这小山增添点生机与活力不也很好吗?

  风,吹不动天上的云,悄然在山林间穿行,留下丝丝清凉,缱绻在汗水涔涔的额头与眉梢。有人顺风而呼:你好吗?山谷沉吟间回荡着:你好吗?大人孩子一起欢呼,山谷一起作答。一时间,欢笑声,高喊声,回荡声,一齐响起,林间热闹了起来。

  山都是有灵性的,那么这深山又孕育了怎样的灵魂?突兀的峭壁,峥嵘的怪峰,奇异的树木,宛如血气方刚的北方汉子。山里的每一峰,每一石,每一树,每一草,无意为奇,却成就大奇,无意为美,却造就至美。这也许就是金楼山的个性罢了!历史的烽火曾将这里卷进抵御外侮的血战中。金楼山,掩藏着曾经山河破碎的痛。想当年,日寇空降在楼山坪,居高临下,炮火轰击驻扎在山下马村的国民革命军,造成抗战史上最残烈的中条山战役,多少无辜的百姓遭受无妄之灾,仇恨从此在大山生根。这里的花注定是鲜艳的,这里的树注定是个性的,这里的山注定是伟岸的'!多少烈士和百姓的鲜血曾洒在这片土地上啊!

  在山路上欢快地盘绕。一会儿爬上一处岩石突兀的山嘴,一会儿又冲下一片葳蕤葱茏的芦苇丛。但每一次转弯,都让我们看到了一幅构图精妙的山水写意,每一次俯仰,都使大家体会到了山路崎岖的惊险和刺激。喜欢幽居的我,突然想在此结庐而居:茅舍瓦屋三两间,可以调素琴,阅金经;可以长啸于林间,赋诗于清流。人不在多,一二红颜而已,一人喂马,服侍。一人劈柴,烧饭。炉须是土制的,柴须是潮湿的,粮食当是自己亲手磨碎的。再邀几位好友,芒鞋竹杖,互相走访,饮酒作赋,与山同醉,不亦乐乎!

  金楼山中有美景,何必世外觅桃源。据说唐开元年间,国师徐茂翁在金楼山建云川寺,僧人们常在石上谈经论道,习文讲武,故后人称其为“诵经台”。寺庙已不在,但我隐隐地听到云川寺钟声又响起来了,这钟声已经回荡了千年,牵引了多少佛门弟子的思绪,点燃了金楼山的缕缕香火烟雾……

  深入山的胸怀,就越发感到金楼山的古老、纯净以及它喷薄的生命力。而山顶似乎站着超度灵魂的神仙,摇着拂尘,在山顶等你千年万年,要为你拂去身上的尘埃,让你忍不住地往上再往上。相传原先山上常有猛兽下山伤害人畜,乡民遂请山神佑之,从此猛兽见人畜便张不开嘴。欣喜的是这尊饱受乡民香火的山神是个明白神,告诫芸芸众生要做善人要做好事。简陋的山神庙前,有联为证:“狼咬人间不孝子,虎吞世上做恶人。”语言直白,恰如山里人淳朴的情怀一样,却甚是耐人寻味。

  一位文学家说得好:“带着梦想上路,你就会忘记路途的遥远和沿途的劳累!不再顾忌山到底有多高,只想顺着狭长的山道,气喘吁吁的攀援,心情犹如长上了羽翼,飞翔在花丛山水间。腿还在抖,心还在跳,但人终究是上来了。是远天翩然的仙鹤带我来的吗?还是山顶那丹炉的浓浓气息引我而来的?

  有人把登上一座山,看作是征服一座山,在我看来,只能说是山以它宽阔而无私的胸怀,允许人站在它的肩膀看远处的风景而已。所以,我从不在登上一座山顶后发出胜利的欢呼,而只是默默地站着,看着世界纯粹的状态,感受自己心跳的频率,静听血液在周身汩汩流淌……

  站在楼山坪,映入眼帘的是青青的山、纯纯的水、蓝蓝的天、白白的云,任思绪在一片苍翠之中悄悄地融化……那一瞬间,我发现,浮躁的我,烦忧的我,愚钝的我,狂妄的我,在山无边的寂静中,找到一个恰当的出口。像是一只鸟雀,或者一只小兽,从钢筋水泥的樊笼中,逃离出来,回归到自然的世界中,有了更广阔的天地,和更自由的心。在这方圆百亩的草甸上,席地而躺,依偎在高山温暖的怀抱里,抚摸咫尺蓝天,静听流云呢喃,清净蒙尘的凡俗之心,掸抚浮躁驿动的足音,沐我赐我以一身禅思与慧根,怡然,悠然,物我在一刻间便都冥合了、诗化了……

  山不是名山,可也有自己的味道。至此一回,我却把心丢在了金楼山,收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