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写吴哥窟的散文

时间:2020-11-02 16:01:17 散文 我要投稿

描写吴哥窟的散文

  你在沉睡了几百年后,被唤醒。醒来的你已失去了昔日风采和曾经的威严。以下是“描写吴哥窟的散文”希望能够帮助的到您!

描写吴哥窟的散文

  凌晨五时许,一抹晨曦透过天际,天空像一面旗帜轻轻抖了一下。吴哥窟的五座神塔,也随之飘然欲飞,但眨眼间,又凝固住了,莲苞般的剪影清晰地印在半明半暗的天幕上。或许幻觉使然,冥冥之中,你把这拂晓的天空当成了一面柬埔寨国旗,将旗帜上的吴哥与现实中的吴哥混为了一体。

  吴哥窟黑黢黢地安卧在暗绿的草地中央,被同样黑黢黢的外墙与高大的热带树木簇拥。寺前的池塘反射着淡白的天光,慢慢地,渗出一片橙红……霞彩出现了!守候在池塘边的人们纷纷举起相机,屏声静气。各种肤色的脸充满了期望。既然占据了传说中的最佳位置,谁不想拍到精彩的吴哥日出呢?然而,霞彩并没有扩展开来,作为前景的池塘虽越来越亮,而那一小片霞光只绚丽了片刻,就慢慢地消褪了。天空堆满了黑灰白三色分明的云彩,太阳深藏不露,只一缕日光从云缝里挤出,镀亮了神塔的尖顶。

  不会有霞彩了,早起摄影的人们叹息着四散开来。你背着相机绕过池塘,往岁月斑驳的吴哥寺而去。池塘里零星几朵红莲似开未开,像举着几支等待点燃的火炬。路过几丛有翅不飞的天堂鸟,穿过露水淋漓的草地,脚便踏上了八百多年前嵌下的阶石。吴哥窟有三层台基,一层比一层高和陡,第一层是最低也是最平缓的,但你仍得手脚并用,才沿着北侧的台阶爬了上去。寺院的阴影凉凉的漫过身体,神秘的氛围倏忽之间将你包裹得严严实实。

  站在残破的拱门下回头西望,这座梵语意译为“圣洁的城市般的寺庙”的宏大建筑铺展在清澈的晨光里。宽阔的广场芳草萋萋,中央大道两侧巨石砌就的藏经阁颓败不堪,却又坚硬地屹立着。城墙蜿蜒起伏,没入葳蕤林莽。墙外的护城河幽光闪闪,河对岸苗条的桉树高高地耸立,赤裸的身子泛着白光,宛若刚刚出浴。而在西天那重重的云幕后面,在那云隙露出的一线蓝天深处,仿佛隐藏着你一无所知的前生。

  不知名的长尾鸟从空中掠过,滴落几声清丽鸟啼,使得你更深地陷入寂静之中。用了一点力气,你才从这寂静中拔出腿,沿北侧回廊缓步前行。明亮的光线透过陀形窗栅和方形廊柱照进回廊,形成一道长长的光阶,恍若钢琴上的黑白键,弹奏着无声的梵音神曲;又似乎,它是岁月的阶梯,将你引向遥远的吴哥时代。你且行且停,仔细端详。在回廊内侧,那环绕整个吴哥窟,长达八百米的浮雕壁画上,神与魔之间的战争正静默地进行,他们有的骑着大象,有的驾着孔雀,挥舞各种奇异兵器,杀得不可开交。你对印度教神话不甚了了,并不认识那些神们魔们,但它们夸张的造型与精致的雕艺让人叹为观止。伸手摸摸,墙面虽然清凉,线条却在起伏,隐隐约约的,还能感到某种脉动。墙面是由大块的四方石头砌就的,严丝合缝,不同石块上雕刻的花纹吻合对接,浑然天成,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有缝隙。这些精美的浮雕,到底是在石头上雕好了再砌的,还是砌好了石头再雕的呢?不得而知。你无法探究在沧桑岁月的另一头,设计师与工匠如何发挥他们的聪明才智,你想到的,是四处飞溅的凿刻声以及露珠一样从黧黑的脸上滚落的汗水。

  穿过时空隧道般的拱形回廊,你来到东门。吴哥窟坐东面西,东门也叫大象门,是专供国王与他的大臣进出的地方,他们乘大象而来,直接从大象背部下到台基上。一介平民之你站在这个原本平民免入之地,茫茫然望一眼台基下,芳草覆盖处,大象的脚印依稀可见,而空气中呢,也弥漫着大象身上特有的膻气。

  晨光愈来愈亮了。你再次手脚并用,沿高达七米的石阶爬上了第二层台基。你近距离地目睹了斑驳石阶上蔓延生长的苔藓,闻到了石缝里散发出来的苦涩的岁月气息。台基四周,又是一个方形回廊,四角转折之处便是神塔。神龛、神像、石门、雕饰以及被称为天堂舞者的阿卜娑罗仙女像密布其间,数不胜数,精美而繁复。审美疲劳开始出现,你不再流连,而是直奔通往第三层台基的石阶梯。

  第三层台基上,就是建筑柬埔寨国旗上那五座莲苞形神塔的地方,四角各一座,而中心一座最高,距广场地面65米。那是最神圣的祭殿,被视作世界的中心,是天堂的象征。那也是启动吴哥窟工程的高棉王苏利耶跋摩二世的陵墓,所以,高棉人也把吴哥窟称为“葬庙”。然而,吴哥窟工程浩大,前后历时八九十年才得以峻工,世事沧桑,岁月无情,本以印度教为依皈的高棉王国,此时却流行起了小乘佛教。而苏利耶跋摩二世也在去世50年后,才被安葬在这里。没人可以长生不老,但葬在如此神圣的最高处,大概就进入了天堂,就能成为世人心目中的神吧?而通往它的石阶梯,也被称之为“天堂之梯”了。

  此刻,这道通往天堂的石梯,以75-80度角,几乎垂直于你面前。它高达13米,阶面本来就狭窄,且被经年的风雨剥蚀,没有了棱角,窄得只能搁下半只脚掌。之所以砌得如此陡峭,就是为了让所有信众都放下尊严,五体投地吧?你仰起头,神塔的尖顶直插云霄,天旋地转,石梯似乎向你倒过来。毫无疑问,想上去,只能像壁虎一样爬了……犹疑之中,只见一对金发碧眼的`男女冒冒失失地走向天堂之梯,你下意识地伸手一挡。却没挡住,他们的身影如同从投影机里出来的一样过去了。他们手牵手地攀爬着,一会就到了石梯上部。但突然间,那女的站直身体,摇晃了一下,就跌倒了,她的满头金发像个绣球似的滚了下来……惨叫如刀,锋利地划破了寺院里的寂静。但是,你没看到地面有她,连石梯上那个男老外也不见了……其实,你幻觉到的是一个真实故事,你清醒之后,眼前摆着这个故事真实的结局:一架供游人攀登参观的木楼梯覆盖在石梯之上,它的坡度没石梯那么陡,阶面也宽得多。那位在此失爱的法国男子悲痛之余,为了别的情侣免遭不幸,特地捐钱修建了这架木梯。所以呢,现在它又被称之为爱情之梯。

  你忽然明白,自已兴冲冲而来,是为爬一回爱情之梯的。可是梯口一根绳子横拦着,旁边还有禁止攀爬的标识。难道不允许参观?犹疑间,一个穿制服的保安过来,笑笑,手指捻捻,用蹩脚的汉语说:五刀(美元)。于是掏钱,上梯。爱情之梯仍然很陡,抬腿时得小心别碰着了膝盖,但毕竟比石梯好爬多了。你可以借助两侧的扶手从容地爬上去,而不必做一只壁虎。爬到顶端,气喘吁吁之际,你想所谓爱情也好,信仰也罢,就是一场漫长的攀登,且须不畏艰险,不计后果地直奔人生终极吧?放眼四望,大地下沉了许多,丛林与云彩相交的天际线退出老远,巴肯寺、通王城等吴哥古迹遥遥在目。那莲苞似的主神塔,则赫然矗立在眼前,通体覆盖着灰白黑相间的斑驳之色,记录着八百年的风雨雷电,人世沧桑。四周又是回廊环绕,窗龛四嵌,廊柱密布,如同迷宫。整个吴哥窟都以石头建筑,见不到一根木头。而这高高在上的主神殿,更是连草都看不到一根。在弥漫万世的静谧里,除了你,看不到第二个人影。阴影与光线交错,传说与现实混淆,呼吸与微风缠绕,恍惚之间,你在吞噬,或被吞噬,似乎你就是吴哥窟,吴哥窟就是你。苔藓与寂静爬到了身上,渗透到了肌肤里,你与所见融合在了一起。你莫名地心颤,并且恐惧,你被这奇异感觉与诡秘气场吓着了。你既享受,又抗拒,心在挣扎,手在出汗,你忽然想从这场景里退出去。但与此同时你又格外兴奋,你的身影在游移不定。你举起相机,给历史构图,为奇迹调焦,你感到整个身体都挤进了取景框里。喀嚓的快门声呼应着你的心跳,也不断地催促你,离去,离去。清凉的生腥之气从粗砺的石头里渗出,掺和着约有约无不知何来的梵香,直透你的肺腑,愈发增加了你的敬畏感。你是无神论者,你不敬畏神明,可你敬畏天地自然,虽说是人创造了这不可思议的吴哥窟,但不正是天地自然造化了更加不可思议的人么?绕主神殿一周,拍下数十张照片,向五朵神圣莲苞行了注目礼之后,你既惶惶不安,又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开了。

  明亮的晨光牵着你小心翼翼地走下了爱情之梯。此时你没想爱情,爱情的真谛,是得到人世间去寻求的。你心中充满莫可名状的满足感,不管怎么说,你有了一次奇妙的经历。你再次穿过第一层台基的回廊,路过壁画上的战争,绕回西门,跟着宽敞笔直的中央大道向城外走去。早先的乌灰云层已然消散,只剩几团絮状白云悬挂在湛蓝的天空,静静地漂浮;阳光下的草地露珠水晶般闪闪发光;池塘里的红莲悄然开了,像一张张红润的小嘴巴,说着一些热烈的话语。吴哥窟神塔的影子从你背上凉凉地滑了下去,而大道尽头的菩提树,招摇着绿色的手臂徐徐地迎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