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漂泊者赫尔曼黑塞

发布时间:2016-5-7 编辑:互联网 手机版

王滨滨

1877年,世界史上没发生什么特别重大事件,历史长河按部就班静静流淌着。可对住在德国南部符腾堡的小城卡尔夫的黑塞一家来说,这一年却是个不同寻常的年份。7月2日这一天,约翰尼斯黑塞及妻子玛丽迎来了他们又一个新生儿--赫尔曼黑塞。

黑塞家族是书香门第,但它与德国其他这样的家庭不同,这里充满着浓郁的国际气氛,祖辈和父辈都作为传教士在印度工作过,所以与黑塞一家交往的人来自天南地北,各式各样的人汇集在此 ;家里的用具富有异国情调 ;祖、父辈扎根于西方文化,又熟谙东方文化,家里藏书不但丰,且广,有关东方文化的书籍也印证着黑塞一家的东方情结。

黑塞在这样的家庭里耳濡目染,接受了不同文化不同信仰的熏陶,最终成为一个具有世界胸襟的作家,其作品呈现出东西方文化交汇的特征。

黑塞所受的教育程度不高,没上过大学,知识全凭自学获得。青年时在图宾根一家书店做工,整天徜徉在书海里为他后来从事文学创作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1904年黑塞的小说《彼得卡门青》出版了,一夜之间,黑塞成为文坛上一颗耀眼的新星。

小说主人公卡门青是个热爱家乡与大自然的青年,为了寻求新生活,为抖掉身上的乡气,他走进了大城市,但在这里他并没找到自己的归宿,最后还是重返家乡,再次投入大自然的怀抱,在那里扶贫济困,做些有意义的实际工作,从中找回了自己。

黑塞和他笔下的人物卡门青一样不喜欢城市生活,而是喜欢农村。贴近大自然、远离尘嚣可使他心旷神怡,能让他潜心创作。在他27岁时,黑塞娶了一个钢琴家做太太,婚后他决意从城市迁往农村,把家置在博登湖畔的盖思霍芬。租的新宅是一个农家,黑塞把房间布置得古朴典雅,书香流溢:深红色的房梁,本色的护壁板,沿着墙壁一溜粗糙的长凳,盘旋而上的木板楼梯。书房四周堆满了书籍,书桌宽敞朴陋。新宅环境静谧宜人。推窗眺望,满眼碧水波光,绿树青山。窗下是一溜花坛,闲时黑塞在这里侍花弄草。农村的生活简朴致极,什么现代化设备也没有,村庄交通也不便,但这古朴的生活正是黑塞所希望过的,它给了黑塞一种有家的感觉。温馨和睦的气氛笼罩着这个家:男主人在书房里读书写作,一篇篇美文从笔端涌泻。女主人在隔壁房间弹琴自娱,一支支美曲从指尖流出。

黑塞知足了,他陶醉在幸福之中。然而再美的音乐也有不和谐之音,再美好的生活也有苦涩。黑塞有时从心底升腾一种疑惑,他问自己:你到底幸福吗?这一问是作家的不祥预感吗?是婚姻悲剧的序幕吗?

博登湖以它秀丽的风光吸引着许多文学家和艺术家,这些人又给美丽的自然景观增添了浓厚的人文色彩。黑塞与居住在这里的一些作家保持着友好的邻里关系,他与朋友们在一起作,闲谈,畅饮,捕蝴蝶,从事园艺劳作,其乐融融。

哪个诗人不喜山爱水,让大自然陶冶情操?黑塞也不例外。他是个漂泊的诗人。黑塞的生活稳定,居有定所,时而外出旅游一下,何谓漂泊?其实人就是一辈子扎根一个地方也可以是个漂泊者,如果他的心在漂泊,总也找不到灵魂的归宿,找不到精神家园。虽然黑塞跑过世界许多地方,但他更是这样一个心灵漂泊者。世界那么大,他却不能为自己不安的灵魂找个安顿之处,他虽在家中,身在故园,可孤独感始终缠绕着他,于是黑塞上路了,他要走出家园,远故乡,去外面世界寻找精神的幸福家园,要找到心灵的故乡。可真身处外面世界时,他又发现那里并不是自己想找的乐园,那颗心仍旧被故乡拴住了。就这样,黑塞一生都在寻寻觅觅,一生都在路上,他为这时期的一本诗集命的名字就叫《在路上》。

第一次世界战争爆发前几年,黑塞和朋友们常常出游,意大利留下了他的足迹,瑞士的山水中有的身影。仅1908年这一年,有五个多月他都在漂泊中,1909年,黑塞竟有半年是在旅途中度过的,最后病倒他乡,动了手术,卧许久,当他返回家乡时下定决心窝在家里,可几个星期一过又游兴大发了。世上有的人追逐金钱,有的人追逐美女。黑塞外出追逐什么呢?“我们爱旅游的人追逐的是抓住体验一下大地母亲,与她合而为一。”他无法安顿他那颗不安的心,他要听从他内心的声音,不管它将带他去何处,他都愿听从内心的呼唤,哪怕前方是黑暗一片,哪怕等待他的是失望,于是他决定去印度。1911年夏,他与一个画家朋友登程远行了。他要去外祖父母和父生活工作过的国度去看看,去感受一下小时候外祖父书籍里散发出的东方文化的韵味,更主要的是想摆脱西方的文明,去寻找心灵归宿。他后来回忆当时的印度之行时说:

“我的旅行是一种逃避。我几乎带着厌恶逃离欧洲,我不喜欢它缺乏审美能力,它的庙会般的喧闹、它的匆忙不安、它的愚蠢的享受狂。”

他要到印度去寻找拯救欧洲的药方。可他失望了,因为他在印度看到的是被欧洲文明湮没的殖民地文化,它失去了东方文化原有的魅力。黑塞明白了,西方虽被放逐出天堂,而且已染沉疴,但东方文化代替不了西方文化,重返天堂、重归回家之路不在东方,而在西方自己脚下,他将希望寄托在西方文明的未来。当然这个认识过程需要时间,是经历苦难、不安、困惑乃至绝望后感悟到的。

1912年,黑塞迁居至伯尔郊外,定居瑞士。新居远离闹市区,安谧,美丽,具有乡土气息。屋前一棵参天古树为屋子遮挡阳光,屋后一口美丽的石井里水声潺潺,花园两侧果树成行,朝南的游廊紫藤缠绕,远处有群山迎接,近处有树林问候。新居各方面都符合黑夫妇的居住理想。

然而,好景不长,只过了两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彻底摧毁了黑塞那田园般的生活,平和安康的日子笼罩在战争阴霾中。男人工作上过度紧张,精神上绝望,且陷入了严重的道德危机,始终保持的自由与独立性受到挑战。小儿子则缠绵于病榻,给黑塞夫妇带来沉重的负担。女主人承受不了生之重,精神与身体被生活打败了,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病。一家人的生活也陷入了困境,金钱短缺,各种供应跟不上,有时连电也没有,全家除了黑灯瞎火地闲坐着外,没有什么办法对付黑暗。黑塞现在面临的是荒凉、寂寞、孤单、绝望。他真恨不得插翅高飞,远离这个幸福被完全埋葬的苦巢。

战争的心理就是狂热与疯狂,但黑塞在战争中却始终保持着冷静与理智。他的立场很坚定,那就是反对沙文主义,抵制野蛮,捍卫和平。他自己不为战争摇唇鼓舌,看到同行们用笔为战服务心里很难过,他无法忍受这种痛苦,他要站出来唱唱反调了。难道他不知道独唱反调会触犯众怒吗?他知道得很清楚。可在大是非面前他哪能顾及这个?他曾说过,作家有一把尺,这把尺就是良心,“作家的良心是作家必须遵守的惟一法则,规避这个法则会有害于他及他的创作。”正是这种作为作家的正义感和作为人的良心不可能让他沉默,于是他在德国、奥地利和瑞士报刊上发表了许多政论、公开信和呼书。战争爆发的当年,黑塞就在《新苏黎世报》上发表了《朋友们,别唱这种调子!》的反战文章。这是席勒诗《欢乐颂》里的名句,后来贝多芬将其用在交响乐中。黑塞借用席勒的名句来反对极端的爱国主义和民族沙文主义提出了“爱高于恨,理解高于对立,和平高于战争”的主张。他呼吁各参战国的作家们保持理智,不要用笔为战争摇旗呐喊。哪知这篇不锋芒的批评文章竟在德国掀起一阵轩然大波,黑塞因反战的理智立场而贾祸。除了两个朋友敢站出来公开支持黑塞外,其他朋友都与他断了交,背离他,攻击他。一时间“叛徒”的帽子向黑塞飞来,诽谤的匿名信纷纷寄来。德国二十多家报刊开始围攻他,把他骂作卖国贼”,称他是“没有祖国的家伙”,是“信念流氓”。 出版商也中断了与他合作的关系,声称“一个具有如此卑鄙意识的作家”他们完全不需要。更可怕的是,黑塞的个人生活也受到了严密控制,他被窃听,被监视,被侦查。战争不仅用枪炮进行,也用语言文字。黑塞虽有幸躲避了前线的枪林弹雨,却被文字织成的密集炮弹击得遍体鳞伤,就因为他作为有良心、有正义感、爱好和平、反对战争的作家说出了对这场灾难的认识,呼吁有识士不要宣扬仇恨、传播谎言、颂扬这场人为的灾难。 世界大战以发起非正义战争的德国的失败而结束是必然的,其实黑塞早已预料到这个结局,所以对战败消息丝毫不感惊讶。随着战争的结束,他的烦恼也全都被扔到了战争废墟上,恶梦醒来后他要开始一种全新的生活。外面的世界再纷乱也不是他的事情了,他完全沉湎于自己内心和个人的命运之中。于是,他离开了居住七年、没给他带来什么幸事的伯尔尼的老屋,迁至蒙太格诺拉村,缩在这偏僻的一角当起了隐居者。这时,黑塞的私生活也有了变化,他已是孑然一身,与妻子正式分居,远离了孩子。他全部的家产就是随身带来的书籍、衣服和写字桌,当然还有他的思想、精神与智慧。

黑塞虽然在战争中遭到许多不幸,但他没有消沉,对自己的文学创作又有了信心。他尽情拥抱自由、空气与阳光,享受着远离世界尘嚣的宁静孤寂的生活,享受着工作给他带来的乐趣。这时的他突然对绘画发生了浓厚的兴趣,画笔给他带来全新的欢乐,尽管朋友们对此不理解,但黑塞痴心于用颜色涂抹的世界,常挥毫泼墨。学画的第2年,即1920年,他就出版了一部诗画集《画家的诗》,这一年出版的《流浪》也是一部散文、诗歌和水彩画的合集。《流浪》是黑塞在阿尔卑斯山漫游的果实。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硝烟虽在身后散尽,但仍在诗人的心头继续弥漫,他的心乱糟糟,沉甸甸的,带着许多疑问、困惑、愿望与感受,诗人上路了。他把自己放逐到大自然中,让心与天地对话,把情思撒在山水间。

诗人的脚上路了,心也上路了,他一路行来一路思,触景生情,意随笔到,文字图画中既散发着大自然的清香,又洒落出内心的感悟与思索。

与永恒大自然相遇使诗人深感生命的短暂,“我的生命之树,/落叶纷纷。……今天还在燃烧的,/转眼间,就熄灭。”可诗人并不惧怕死神,他对死神高喊:“来吧,亲爱的,我在此地,/带我走,我属于你!”因为诗人知道,生命之花凋谢后定会在墓地上再度开出更加灿烂的生命花朵,因为一切都会回到大地母亲的怀抱,她会孕育出新的生命。

在美丽的大自然中,诗人的感受力增强了:“我微笑了,不只是用嘴。我用灵魂,用眼睛,用全身的皮肤微笑,我用不同于从前的感官,去迎那向山上送来芳香的田野,它们比从前更细腻,更沉静,更敏锐,更老练,也更含感激之情。”

黑塞懂得把诗情画意很好地结合在一起,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另一个大文豪纪德读到《流浪》集后称赞不已,说它散发着“大自然的清香”,“与外部世界完全和谐地融为一体。”

黑塞用颜色涂抹着他的梦幻,他说 :“既然我没时间作诗与思想,就在业余时间开始作画。……我不会去竞争,因为我画的不是大自然,只是我的所梦。”他对绘画的钟爱也丰富了他语言的表达力,使其更有感染力,更富有色彩。“我给湖水一抹普鲁士蓝,给村庄涂点金赭色或那不勒斯黄。”你说这是用语言描绘画,还是用颜色涂抹着语言?

黑塞在蒙太格诺拉乡村结庐隐居后悠然自得,居有漂亮的房子和花园,交有同好的朋友。除音乐外,绘画始终是黑塞的最爱。他在炎热的夏季穿村走巷,深入树林,见到美景画板一支,把旖旎风光固定在纸上。到了夜晚,酒肆饭庄是黑塞偶尔光顾的地方,更多的时间他偎依窗前,眺望夜空,深思冥想,夜晚不能用画笔了,就“用语言唱着这美丽绝伦的夏日歌”。外面世界仿佛已离黑塞远去,他仿佛生活在用画笔与纸墨打造的世界中,这是一个童话世界,是一个没法与现实吻合的世界 :树有脸,房子露有笑容或眼泪,或者翩翩起舞。

蒙太格诺拉乡村远离大城市,生活自然艰苦,再加上稿费因货币贬值变得没几个钱,黑塞成了一个“穷困潦倒的小文人”,根据他在给一个朋友信里的描述,他一身旧西服穿得边都起了毛,秋天到时只能从树林里找些栗子果腹。日子虽然艰辛,不能甘其食,美其服,却可以安其居,乐其俗,黑塞觉得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岁月很美好,很有成果。“仿佛从历时几年的恶梦中醒来,现在我吸吮着自由,空气,太阳,孤独和工作。”

1927年发表的小说《荒原狼》是黑塞创作生涯中个重要事件。这部作品刚发表时并没被人看好,反响平平,甚至遭到拒绝,但现在它已成为经典。 主人公哈勒尔,知识型的中年男子,最大的享受是读书与思考。哈勒尔是现代知识分子的代表,在动荡的世界中,在旧的文化大厦已坍塌、新的文化大厦尚未建立起来的虚空中彷徨,心灵随处漂泊,找不到安身之处,就像一只“迷了路来到我们城里,来到家畜群的荒原狼,…… 他胆怯孤独,粗野豪放,急躁不安,思念家乡,无家可归……”他孤独着,是因为无法与这个缺乏精神的市民社会融为一体 ;他痛苦着,是因为他像所有天才一样把人生看作苦难;他彷徨着,因追求探索的目标不明,找不到人生的积极意义,痛苦与彷徨有时将他推向精神崩溃的边缘。他偶然来到一个魔剧院,在这里他认识到,现实世界(战争,金钱,技术,市侩,伪艺术)都是表面现象,在它们背后还有另外一个世界,一个不朽的精神世界,这是个高尚的、超越时空的、永恒的世界,是个积极的、超个人的世界,是和精神生活匮乏、物欲横流的市民世界相对立的世界。在这个与物质世界相对而立的精神世界中生活着不朽者,他们的精神是人类永恒的财富。知识分子只有通过不朽者才能克服精神危机与市民心态。不朽的精神才是知识分子所追求的,它是美好的,高尚的,是真正的文化,而商品文化,机器文化是伪文化。

他心灵遭遇的痛苦是新旧不同文化之间的矛盾所引起的,正像书中所说:“只有在两个时代交替,两种文化、两种宗教交错的时期,生活才真正成了苦难,成了地狱。”古代的文明在现代文明的冲击下已消退,商业,机器,庸俗取代了精神。有良知的、有精神追求的知识分子是不能适应这种文化的,所以哈勒尔只能身处这个现实世界而心灵到处漂泊,无处安顿这颗心。荒原狼的精神危机就是知识分子在动荡、转型时期的心态,黑塞形象地用荒原狼这个形象描述了知识分子的心路历程。

要说黑塞挺“残酷无情”的,他用那只笔做刀,把主人公哈勒尔的灵魂剥离得毫末毕现,令人不忍卒读。黑塞就是知识分子灵魂的解剖师,把哈勒尔的灵魂血淋淋赤裸裸地展给你看。他笔下的主人公那种灵魂分裂的痛苦,他经历的精神炼狱给人的震撼是巨大的。

黑塞的《玻璃球游戏》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作品,创作始于1931年,终于1943年。这部作品对黑塞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起了很大的作用。这是一部鸿篇巨制,全书近四十万字。

小说主人公克乃希特从小聪明伶俐,刻苦好学,他被送到了“卡斯塔里恩”里的精英学校。克乃希特在这里接受了严格的教育与训练,他汲取了东西方文化精髓,不仅熟谙西方先哲们的思想,也能灵活运用《易经》。他刻苦学习集世界文化之大成的玻璃球游戏艺术,最终成为游戏大师,并担任了精神王国的领导重任。他不断探索,不断超越自我,可内心的矛盾越来越大,以致开始怀疑这个精神王国存在的合理性,决心返回现实世界中去,从事有社会意义的教育工作。最后在与一学生游泳时溺水身亡。

1946年是黑塞文学创作的收获之年。这一年,他登上了世界文学奥林匹克最高领奖台--摘下了诺贝尔文学奖的桂冠。

黑塞自从搬到蒙太格诺拉以后,几乎就没离开过。1962年,85岁高龄的黑塞已接近生命的终点站。在他即将告别人生舞台之际,蒙太格诺拉村又给黑塞罩上最后一个光环,将他命名为蒙太格诺拉荣誉村民。8月8日晚,黑塞还听了一首莫扎特的钢琴曲,上床后,像往常一样,妻子给他朗读。第二天早上,黑塞因脑溢血溘然长逝,文苑一颗璀璨之星陨落。

黑塞逝世了,但他的生命在作品中延续着,影响着世界各地一代又一代人,百年不衰。黑塞的作品迄今已被译成五十三种语言,有七百四十二种译本,仅在印度,《席特哈尔塔》就被译成了十二种方言。

二次大战后,美国文坛霸主一直是海明威。然而自六十年代中起黑塞渐渐取代了海明威,一时成了美大众的文学崇拜偶像。特别是《荒原狼》,它在问世差不多半个世纪后在美国掀起一股“狼潮,甚至有的摇滚乐队也取名“原狼”(今年这个乐队将在黑塞纪念活动期间去德国演出)。一些离经叛道的年轻人在小说主人公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哈勒尔成了他们的楷模与偶像。

此外,黑塞也跨出了西方文化圈,在东方同样受到读者的爱戴。黑塞在日本的影响非常大,甚至某些日本人称为“追求真理的英雄与先驱者”,他的作品在那里深受读者欢迎,读者还成立赫尔曼黑塞协会以系统研究他。一位日本青年在给黑塞的信中告诉他:

“我越是读它们(指黑塞的作品),越是发现自己在这些书中。现在我相信,了解我的人是在瑞士,他总在注视着我。”

黑塞作品在我国的评介始于二、三十年代。赵景深曾在《小说月报》上撰文介绍赫塞(黑塞)的《纳尔西斯与哥尔孟》(今译《纳尔齐斯与歌尔德蒙》)。1936年,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了黑塞作品的单行本--中篇小说集《青春是美好的》。然而遗憾的是黑塞的名字从此销声匿迹,对他作品翻译与评论中断了十年。

1946年黑塞获得诺贝文学奖后,许多国家都出现了“黑塞热”,然而在中国黑塞却没“热”起来,对他的关注只是个别现象。当时的文学期刊上只发表了为数不多的黑塞作品译文,大多是从世界语转译的。 是改革开放的春风才真正把黑塞“吹”到中国读者面前。虽然中国没有像日本和国那样掀起过黑塞热,但许多读者对他的作爱不释手,百读不厌,这里仅举几个例子。年轻女家袁筱一曾把黑塞读了二十遍。认识黑塞是她在少女时期迷茫困惑之中,她当时内心软弱,孤独寂寞。一次偶然,她读到了黑塞,从此,黑塞伴随着她由少女长大成人,帮助她领悟了生命。

作家刘毅然也对黑塞喜爱有加,他的小说《我的夜晚比你们的白天好》就是以黑塞作中的一句话作为题记 :“我除了要想按照我内心自然产生的愿望去生活之外,别无他求。这为什么如此艰难?”小说男女主人公因黑塞而相识,因黑塞而相爱,因为黑塞说出了他们的共同心声。

黑塞之所以受到各国读者特别是青年读者与知识分子的青睐,我以为有两个原因。一是黑塞虽然是瑞士籍德语作家,但他是属于世界的,这不仅指他在声誉上跨出了瑞士边界,名满全球,而且也指他那包容世界许多民族文的襟怀。所以作家在东西方都能找到知音。

二是黑塞作品始终体现人文关怀。黑塞承继了西方人文主义的传统思想,为个性的解放而呐喊,所以黑塞说他是“个体、灵魂与良心的律师”。他关心的始终是个体的命运,是个体心灵拯救的问题。他的一句名言是:“马克思和我之差异除了他涉及的维度大大超过我之外,就在于他想改变世界,我则想改变个人,他直面群众,而我直面个人。”他笔下的人物有顽强的个性,他们虽然在黑暗的现实中碰壁,但始终抗争着,在经历了心灵磨难与精神炼狱后最后找到了精神乐园,寻到了内心世界与外部界的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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