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望舒《雨巷》意象解析

时间:2020-09-06 08:15:17 雨巷 我要投稿

戴望舒《雨巷》意象解析

  引言:《雨巷》中狭窄阴沉的雨巷,在雨巷中徘徊的独行者,以及那个像丁香一样结着愁怨的姑娘,都是象征性的意象,下面小编为大家分享两篇《雨巷》意象浅析,欢迎大家阅读!

  《雨巷》意象解析一

  在中国现代诗坛上里,戴望舒是一位独树一帜的现代派诗人,其凭借《雨巷》而蜚声20年代现代诗坛。也正是因为这首诗,他享有“雨巷诗人”的称号。这首诗作为人教版高中语文必修一现代新诗单元的第二课,是本单元的重点篇目也是本单元的难点篇目。由于诗人象征手法的运用造成诗歌意象的模糊性从而导致诗歌主题解读的多元。作为一首经典的象征诗歌,那么诗歌的主题到底有几种解读呢?

  诗中主要有“雨巷”和“丁香花”两个意象,这两个意象很美。从而营造了一种朦胧、神秘的意境。一是雨巷,细雨迷蒙的江南小巷,经历雨水侵袭的青石地板路,颓圮的篱墙,青色的屋瓦,“我”撑着油纸伞,带着惆怅与彷徨追寻“我”渴盼的“丁香姑娘”。雨巷是潮湿的,是狭窄的,是悠长的。这一意象具有很强的视觉效果,给人以丰富的想象空间。雨巷不失为可以虚化为一条“追求之路”,怀着渺茫希望的“我”在雨巷里苦苦求索追寻,让人不禁发问,我在苦苦追寻求索什么?二是丁香。丁香是古典诗词里的常见意象。因其形状像结,开在暮春时节,极容易凋谢,花色为淡紫色或纯白色,颜色高洁、冷艳,文人墨客往往把它作为哀怨惆怅的象征反复吟咏。例如唐代诗人李商隐的的“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南唐李璟的 “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愁”等诗句中的丁香意象都是愁闷的象征,丁香是愁品的化身,但是,丁香又是高洁、美丽的,在宋代诗人王十朋看来,连傲视严寒的梅花也休能与丁香相媲美,因为丁香独具幽香。在《雨巷》中诗人将丁香所具有的品质赋予一位姑娘,“丁香一样的姑娘”,姑娘即是丁香,丁香即是姑娘。这个姑娘具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愁。丁香可以象征惆怅、高洁、美丽的事物,让人感到无限的怅惘。而“丁香姑娘”是解读本诗的一把钥匙,历来见仁见智,备受争议。笔者从课文的理解出发,结合当时的时代背景,认为本诗歌的主题主要可以解读为以下四种。

  (一)政治诗(姑娘=“我”)

  结合整个诗歌来看,“雨巷”象征着黑暗的现实,“我”象征着苦苦追求理想的青年,而“丁香姑娘”象征着“我”所追求的美好理想,姑娘的“走近,飘过,最终走尽雨巷”就象征着美好理想的幻灭。这种象征意义,从诗人当时的生活状态和社会状貌可以找到一些佐证。早年在上海的求学经历使戴望舒接触到了革命的的进步思想,并且结识了瞿秋白、丁玲等进步师友。随着革命运动的高涨,他很快地加入了共产主义青年团,美好的理想鼓舞他进行了革命的实践活动。革命的风起云涌,吸引了很多青年知识分子的追捧。但是这种好景不长,随着蒋“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大革命迅速失败,很多共产党的先进分子在这次镇压中被杀。戴望舒也因参加共产主义青团而遭到通缉,只好躲到自己好友施蛰存的家里。所以本诗歌从这一角度来解读的话,它就是一首政治诗歌,它当时革命青年面对革命失败的一种心绪反映,这些革命青年因为找不到革命的出路而彳亍彷徨。

  (二)爱情诗(姑娘=姑娘)

  在这首诗中,“我”怀着一种痛苦莫名的希望——在悠长寂寞的雨巷里“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姑娘”。这姑娘的颜色、芬芳、忧愁、眼光使“我”倍感亲切,她凄清的心境也与我相契相近。无奈地是这姑娘梦幻般对出现,复又梦幻般消逝,仅仅投来太息一般的一瞥,便默然飘过。但孤独的我仍然彷徨在悠长的雨巷,继续等待着。细品《雨巷》,诗中所描绘的似真似幻的美丽“邂逅”,实际上只是“我”的一段爱情“白日梦”,它使我们直观地感受到“我”对爱的追索与向往,憧憬与期待,以及因爱而生的痛苦莫名的希望、无奈和甜蜜的忧伤。这样理解《雨巷》和《蒹葭》所传达出的对爱情的期盼,寻觅以及美梦难成的忧伤、无奈是极其相近的。这样的解读与诗人早年本身的爱情经历有着惊人的相似。他隐居上海松江期间蛰居在好友施蛰存的家里,一厢情愿地爱上了施蛰存的妹妹施绛年,但是施绛年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让他感到惆怅,所以他只能在爱情的雨巷里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

  (三)哲理诗 (姑娘=理想)

  对人生而言,那“悠长而又寂寥的雨巷”到底象征着什么呢?如果我们把诗中的“我”和我们每一个人都看作人生的赶路人,那么这悠长寂寥的雨巷正象征着“长亭更短亭”的人生之路。我们每一个人都在赶自己的人生之路,促使我们前行的是那不断升起又不断陨落的希望与理想。这正如诗歌中丁香一样的姑娘一样,“她” 是我们前行的理想或希望,而这理想正如“她”一样隐隐约约,朦胧迷茫,迷离恍惚,似真似幻。“她”带给我们那么多的希望与期待,又带给我们那么多的失望与忧伤。“我”寻找姑娘的轨迹,正是人生寻寻觅觅的隐喻,而诗歌中的“我”则是人生中的求索者。诗人在这里表现了人的尊严和顽强的生命力。人和理想,惶惶不安的人和无法实现的理想,这就是全诗所体现的带有悲剧意义的哲理性主题。

  (四)心理诗 (姑娘=心灵鸡汤)

  我们每个人都行走在各自的人生路上,但是这条人生之路有太多的相似之点。当我们前行的时候,我们会发现其实这一路会有坦途,也有艰难险阻,我们不可能永远一番风顺,我们也不可能所拥有的全是阳光和微笑,我们还要经受风霜雨雪的侵袭,当这种挫折和困难压过来的时候,我们每个人的心里都自然会产生一种不可名状的愁绪,这种愁绪是全人类所共有的。这种愁绪就像“我”彷徨在悠长、寂寥的雨巷,凄清、无助而惆怅。然而,心怀希望、向往幸福、向往快乐、战胜困难是人类共有的目标。当困难来临、愁绪充溢着我们内心的时候,我们是多么渴望一份能够解脱愁苦的“心灵鸡汤”,这也就是我们在凄苦的雨巷中所要追寻的“丁香姑娘”。

  《雨巷》意象解析二

  从本质上讲,诗人和艺术家是孤独的,诗歌只是人生苦难或价值取向,落寞情怀的载体,我试图通过望舒诗歌去解读其苦闷情感和心路历程,去解读望舒诗歌与情感,精神境界成熟与升华的过程,这对于了解这一时期的诗人和这一时期的诗歌创作历史大背景,从而引导当代热衷与诗歌创作的人们应该有所启发.

  走上工作岗位后,仕途的劳累与奔波,生活琐事的羁绊,我已经没有诗歌创作的激情和灵感,间或花点时间在书法临习与创作上,但不如人意者多,缘于从小的热爱,对书法我依然会固执地坚持.不希望有多大成就,至少可以让我清心,寡欲,修身,养性.总之嘛,艺术,都是曲高和寡的,无论书法还是诗歌,艺术家也是孤独而寂寞的,无论是书法家或是诗人.望舒说:"我有健康的身体,病的心" ,换句话说,我有年轻的身体,衰老的心!

  “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1928年,戴望舒以这首凄美如梦,令人荡气回肠的《雨巷》而获得“雨巷诗人”的桂冠,确立了他在现代诗坛的领袖地位。诗坛随即刮起强劲的“戴望舒旋风”。《雨巷》里那个撑着油纸伞,冷漠,凄清又惆怅的意象,正是“雨巷诗人”迷惘、孤独情绪的流淌,正是望舒离合悲欢,曲折人生经历的真实写照,也正是望舒心中由来已久的“雨巷情结”。

  一、从望舒青年人生透视“雨巷情结”的形成

  我们无论是从诗人笔下的意象、情绪、还是观照望舒曲折坎坷,忍辱负重的人生际遇,他对国家与民族苦难的深深忧虑,对历史与现实的深情关怀,戴望舒的步伐无法潇洒,脚下是一条走不完的窄巷。天上一直风雪交加,窄巷弯弯曲曲,坑坑洼洼,通向迷茫的远方。一度领袖诗坛的文人,就这样孤独彷徨,冷漠,凄清,又惆怅。

  (一)传统诗风与象征主义文学的浸润,是望舒“雨巷情节”形成的文化根源

  戴望舒1923年到上海大学读书。在这里,他广泛地阅读中国传统文化典籍,晚唐温李诗风的感伤颓废情调对其影响很大;同时,在这里他开始接触欧洲文学,特别是法国文学,魏尔伦和波特莱尔充满阴郁和神秘色彩的象征主义诗篇,也强烈地引起戴望舒情感上的共鸣;道生对爱情人生的凄婉哀怨的伤感情调对戴望舒也很有吸引力。传统婉约的诗风和法国象征主义的文学思潮,成为望舒“雨巷情结”潜在的来源。

  (二)“五四”退潮与大革命失败,是“雨巷”情结形成的社会社会根源

  戴望舒上海大学求学期间开始写诗,这时正值“五四”退潮期,青年知识分子普遍弥漫着一种孤独、寂寞、苦闷、失望与怀疑的情绪。热血青年戴望舒不可避免地受到当时国内沉闷压抑情绪的影响,满怀激情,却又看不清希望与未来。1926年,戴望舒与好友施蛰存、杜衡一道满怀激情地加入共青团和国民政府。1927年,大革命失败, 当时全国处于白色恐怖之汇总,戴望舒因曾参加进步活动而不得不避居于松江的友人家中,在孤寂中咀嚼着大革命失败后的幻灭与痛苦,心汇再次充满了迷惘的情绪和朦胧的希望。希望与失望,激情与悲情,相互交织,使望舒在希望中挣扎,在失望的苦闷中孤独彷徨。



  (三)初恋的迷茫与痛苦,最终促成《雨巷》的倾述与流泻

  1927年,国民政府浙江省党部扩大反击,为安全计,望舒转到松江施蜇存家暂避。诗人感情生活中一件重要的事情发生了——他爱上了施蛰存的妹妹施降年。

  上帝赋予诗人超群的才华,却没有给他翩翩的风度。望舒外表高大,面孔黝黑,童年时的一场天花在他脸上落下瘢痕,这使姑娘有些不悦。而且,时年十八的降年开朗活泼,富有个性,不像望舒那样既冲动又忧郁内向,两人性格上的差异造成彼此感情上的不平衡。姑娘和诗人彼此熟稔,诗人又是其兄长的挚友,所以,态度明确而未遽下断语,始终以微笑对待诗人的追求,希望诗人能明白她的暗示。而多情的诗人却误会了姑娘的态度,以为希望之火并未泯灭。望舒的初恋是痛苦的,使他更为痛苦的是他囿于传统,自尊而又内向,只能把自己的感情通过想象流泻于诗篇之中。最终凝成丁香般的惆怅,《雨巷》般的流泻!1927年发表的《雨巷》一诗就是他的这种心情的表现,其中交织着失望和希望、幻灭和追求的双重情调。

  中国古典文学凄婉哀怨诗风的浸润,西方文学阴郁神秘的象征主义的洗礼,苦难中国的风云变换,爱情人生的时风时雨,使望舒的幻灭流成“雨巷”的凝视,“太息般的目光”,像梦一样的凄婉迷茫”;流成荒园如“深闭的园子”,衰草丛生,残垣萧然。戴望舒哀吟道: “忧郁着,忧郁着,用我二十四岁整个的心”(《我的素描》);使他的幻灭和哀怨凝结成《雨巷》中丁香般的愁。诗人最终借助充满想象与象征手法的诗篇流泻倾述,也就是最终促成“雨巷”情结的定格。应该说,“雨巷”情结不仅仅是望舒个人的情感倾述与表达,同时也表现了那个时代热血青年的孤独、苦闷、忧伤、彷徨的感伤情怀。这种情怀在当时是有一定的普遍性的。

  可以说,从戴望舒就读上海大学,到目睹1927年大革命失败,以及初恋的挣扎与迷茫,使他一步一步孤独地走进“雨巷”,忧伤地彷徨。 “1927年—1932年,五年的挣扎,只替望舒换来一颗空洞的心,他的作品充满了虚无主义的色彩。”[1]

  二、《雨巷》的艺术审美价值

  (一)意象美与意境美

  《雨巷》娴熟地运用了象征性的抒情手法。诗中那狭窄阴沉的雨巷,在雨巷中徘徊的独行者,以及那个像丁香一样结着愁怨的姑娘,都是象征性的意象。这些意象又共同构成了一种象征性的意境,含蓄地暗示出作者既迷惘感伤又有期待的情怀,并给人一种朦胧而又幽深的.美感。

  诗人在《雨巷》中创造了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这虽然是受古代诗词中一些作品的启发。用丁香结,即丁香的花蕾,来象征人们的愁心,是中国古代诗词中一个传统的表现方法。如李商隐的《代赠》诗中就有过“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的诗句。南唐李璟更是把丁香结和雨中愁怅关联在一起。他有一首《浣溪沙》:“手卷真珠上玉钩,依前春恨锁重楼。风里落在谁是主?思悠悠!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回首绿波三楚暮,接天流。”这首诗里就是用雨中丁香结做为人们愁心象征的。很显然,戴望舒从这些诗词中吸取了描写愁情的意境和方法,用来构成《雨巷》的意境和形象。这种吸收和借鉴是很明显的,但是能不能说《雨巷》的意境和形象就是旧诗名居“丁香空结雨中愁”的现代白话版的扩充和稀释呢?我认为不能这样看。在构成《雨巷》的意境和形象时,诗人既吸取了前人的果汁,又有了自己的创造。第一,古人在诗里以丁香结本身象征愁心,《雨巷》则想象了一个如丁香一样结着愁怨的姑娘。她有丁香瞬忽即失的形象,与古典诗词中套用陈词旧典不同,也与诗人早期写的其他充满旧诗词调子的作品迥异,表现了更多的新时代气息。“丁香空结雨中愁”没有“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更能唤起人们希望和幻灭的情绪,在表现时代忧愁的领域里,这个形象是一个难得的创造。第二,在古代诗词里,雨中丁香结是以真实的生活景物来寄托诗人的感情的。诗人依据生活的经验而又加上了自己想象的创造。它是比生活更美的艺术想象的产物。

  (二)音乐美

  一首优秀的诗篇,不具有音乐美是不完美的,甚至是缺憾的。富于音乐性是《雨巷》的另一个突出的艺术特色。诗中运用了复沓、叠句、重唱等手法,造成了回环往复的旋律和宛转悦耳的乐感。因此叶圣陶先生称赞这首诗为中国新诗开辟了一个新纪元。[15]

  三、从望舒的诗作观照他的“雨巷情结”

  《我的恋人》是戴望舒赠给施绛年的,而《望舒草》也多为刻骨铭心的温情软语。在“桃色的队伍”里“不寐”。这场凄迷的单恋留下了“这沉哀”(《林下小语》)。但诗中并没有多少爱情的欢乐,诗中传达的基本上是一个孤独流浪者和一个失意恋人的落寞感伤情怀。诗人一方面“怀着热恋来相见,冀希从头细说/偏你冷冷无言”(《自家感伤》);另一方面,当恋人表白爱情时,他却说“你说得多傻/你去追随天风吧/我呢/我是比天风更轻/更轻/是你永远追随不到的”(《林下小语》)。热情与冷漠形成矛盾双方,鲜明对比,让诗人体验到的是孤独失望的自我。这种恋人之间的隔阂与不协调,折射出诗人内心的苦闷与惆怅。他深情地倾述这种怀念:“我的记忆是忠于我的,忠实得甚于我最好的友人”。这正是孤独者才会有的记忆。这些记忆又无形地加重了诗人青春易逝,无所适丛的危机感。诗人自称是“寂寞的生物”,“我是青春和衰老的集合体/有健康的身体和病的心”(《我的素描》)。诗人在苦苦挣扎中,痛苦迷乱,幻灭,看不清前途和未来。于是诗人慨叹“我是一个年轻的老人/对于秋风秋草我是太年轻/对于春花秋月却又太老”(《过时》)。而在《寂寞》中,诗人将寂寞比作“从旧日的脚印里长出来的野草”。这种未老先衰,在时间中进退两难的尴尬心态,正反映戴望舒自《雨巷》前期作为敏感的诗人,同时也作为一个游离者的人生际遇。“雨巷情结”由来已久。

  诚然,“越是沉浸到自己亲身经历中去,真正面对自己的生活,在自己的情感中沉得越深,就越可能得到某种独一无二的感受。”[2]独一无二的感受促成望舒独特的“雨巷情结”。

  戴望舒的孤独寂寞与怀疑,幻灭的心态并蒂而生。“去吧,欺人的美梦/欺人的梦想/我是疲倦的人儿/我等待着安息”(《忧郁》)。由这种幻灭颓废色彩到“游子连乡愁也没有”的感伤绝望情怀。而《乐游鸟》对“天上的花园已荒芜到怎样了”的提问,透露出深刻的怀疑倾向。

  必须看到,望舒1927年以后的诗篇,虽然都是“雨巷”情结的延伸,但这种孤独苦闷的情怀是与诗人对家国苦难命运的忧虑紧密联系的,即既有对自己前途命运的迷茫与叹息,又有对爱情纠葛的苦闷与彷徨,更有对灾难深重的家国未来命运的思考和拯救情怀。一位伟大的诗人,只有将自己的命运与情感融入祖国兴衰的忧虑与拯救之中时,才能激荡青年的斗志,唤起沉睡的国民,从而展现面向大众的人文关怀。

  四、望舒在苦难人生中将个人情感的苦闷,升华为对祖国命运的深情关怀,使其“雨巷情结”从个人地平线走向大众地平线,在中国文学史册散发出恒久的光辉。

  (一)从主知诗看望舒对人生与世界哲学思考

  1932年底,戴望舒到法国求学,接触欧洲现代派诗人,尤其是法国后期象征派诗人许拜维艾尔和西班牙现代派诗人费特列戈·洛尔迦等。其内心苦闷与后期象征派主知诗相契合,促使戴望舒对人生和世界进行哲学思考。主要诉诸于知性的主知性。“诗人早在《古神祠前》中流露出老庄齐物逍遥的思想,成为戴望舒主知诗的一个主要来源。”[3]《灯》是寂寞中对生命价值的思考。《古意答客问》则是诗人在历史长河中对生活的快乐,灵魂的归宿,以及人生抱负的思考,流露出清净无欲的思想。许拜维艾尔曾就此诗对戴望舒说:“我向你忏白,我不能有像你《答客问》澄明静止的心,我困在我的世界中,我不能忘情于它的一切”。[4]《赠克木》由悟到宇宙的无限和人类的渺小而采取一种静观的态度:“乐在其中,乐在空与时之外/我和欢乐都超越一切境界。”这在积极意义上是对他失望与怀疑的超越,但另一方面,却又是与原来的孤独、怀疑、幻灭心态相暗合,他依然没有走出《雨巷》流露的凄清、迷茫、惆怅的情结。此时,戴望舒尚未形成自成体系的形而上学的哲学世界观。因此,他的主知诗最终呈现给我们的依然是一个充满矛盾的思想流向的精神世界。无论是从诗的形式格调,还是从其思想情绪看,都没有能对“雨巷情结”完全的超越。

  对戴望舒而言,“诗是一种不能轻易公开的俗世的人生,不单是真实,亦不单是想象”,“人在梦里泄露自己潜在的意识,在诗作里泄露隐秘的灵魂,然而也只能像梦一般朦胧的”。[5]

  (二)直面历史与现实,使望舒从个人地平线走向大众地平线

  戴望舒自法国归来不久,抗日战争爆发,中国面临内忧外患,国破家亡的困境,曾一度远离政治,想做自由主义文人的戴望舒又到香港从事抗日文艺活动。1939年元旦,戴望舒在香港发表《元旦祝福》,他坚信“苦难会带来自由解放”。这标志着戴望舒诗风的巨大转变。戴望舒从个人地平线走向大众地平线,运用超现实主义,把个人哀痛融于祖国深重的苦难之中,取得巨大的成功。正如卞之琳所说“抗日战争的爆发,正好促成戴望舒朝着健康方向转化。”[6]1942年香港沦陷,戴望舒被捕入狱,坐了七个星期的牢,这无疑给诗人心灵带来巨大伤痛和无法拭去的阴影。

  “我曾在这里坐过七个星期的牢,挨毒打,受饥饿,受尽残酷的苦刑(然而我并没有供出任何一个人)。我是到垂死的时候才被保释出来抬回家的,从那里出来以后,我便失去了一切自由了,我的行动被人追踪、记录、查考,我生活是比俘虏更悲惨了。”[7] 但望舒没有因此困扰而自杀,而是直面人生苦难。“他以一己之心,为万众服务,以个体生命承载民族和历史的责任,‘用苦难的诗节为灾难树里程碑’(《赠内》),去‘迎接花一样重开的日子’”。 [8](《偶成》)

  在狱中,诗人情绪重点一是仇恨,一是等待。“我们中一个死了/在日本占领地的牢里/他们怀着深深的仇恨/你们应该永远的记忆”(《狱中题壁》)。诗人坚信:“如果生命的春天重到/古旧的凝冰都哗哗解冻”(《偶成》)。

  《我用残损的手掌》则显现诗人精神品质的另一方面:对永恒中国的热爱和憧憬。“我用残损的手掌/摸索这广大的土地/这一角已变成灰烬/那一角只是血和泥”。这首诗以超现实的写法,抒发了对沦陷的祖国的热爱,他相信“祖国的春天/将驱逐黑夜/带来苏生”。个体生存价值因祖国的光昌明丽而得到真正的肯定,诗人于是又一次表现隐含于个体与历史、民族、祖国之间的联系。这是经过苦难冶炼后的人生哲学和思考。

  然而,诗人出狱后,“我守着你们的脚步/熟谙的贫困和死亡之间/当你们再来/带着幸福/会在泥土中看到我张大的眼睛”(《等待》)。正当诗人睁大眼睛等待时,却成为过去的同志与同仁作为“附逆文人”的指控对象。“1946年2月1日出版的第二号《文艺生活》上发表了《留港澳文艺作家为检举戴望舒附敌向中华全国文艺协会重庆总会建议书》,令戴望舒目瞪口呆”。[9]在戴望舒看来,他身处逆境,虽非英雄斗士,却从未一日“附敌”。他忍辱负重的生存下来,只是想看到敌人的灭亡,看到胜利的到来。痛苦和愤怒刺激着戴望舒,他写了一封感人肺腑的辩白书。“我所能做的,如此而已,也许我没有牺牲了我的生命来做一个例范是我的一个弱点。然而,要活是人之常情,特别是生活下去看到敌人灭亡的时候。对于一个被敌人奸污了的妇女,诸君有勇气说她是一个淫吗?对于一个被敌人拉去做劳工的劳动者,诸君有勇气说他是一个叛国者吗?我的情况,和这两者有点类似,而我痛苦更深沉。”[10]这不是英雄的慷慨宣言,更非烈士就义的振臂高呼,它所具有的深沉和悲切,却有着另外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很难说,具有这种人生际遇的诗人,能潇洒地迈开脚步,能走出凄清迷惘,孤独彷徨的心境。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许多文化人都相继撤退到内地,戴望舒也有这个可能。可是,他却坚定而固执地滞留在香港。这成为一个难解的谜。许多研究者根据徐迟的回忆,认为戴望舒不愿意离开香港,是舍不得他的书,“这些书是他从法国归来时带回的,又从上海带到香港,他一直带在身边”。[11]但这一说法令人难以置信。像戴望舒这样有着诗人性情的人,未必痴迷或愚钝到当战火蔓延生命垂危时,仍死守书本不放,“我对能欣说,‘看样子他是不会走了’。能欣说‘不行,怎么也要劝他走,万万不能让他留下来’”。

  “我跟他说了,他无词以对。也许,他是等丽娟到香港吧。他是下不来面子的,不愿去上海企求丽娟的,他只好在这里等着事态的发展。”[12]

  徐迟在自传体长篇小说《江南小镇》中这段话才真正道出戴望舒滞留香港的苦衷。在那些日子,穆丽娟已与他分居,携女儿朵朵回到上海,在历史大动荡中,戴望舒面临着超出常人的二难选择:一方面,他对内兄穆时英成为汉奸嗤之以鼻;另一方面,他又苦苦爱恋穆丽娟,爱恋他们的女儿,承受误解与分居带来的痛苦。也许是因为他与施绛年的感情波折,诗人受伤太多,负荷太重,却又不愿意抛弃面子到上海找丽娟,在战火纷飞的香港,孤独地彷徨,绝望地等待。他将这种忧郁的情节写成日记,妻儿的身影挥之不去,无论是在笔下,还是在梦中。

  “七月三十日,药吃了也没用,我知道我的病源是什么,如果丽娟回来了,我会立刻健康的。”

  “八月一日:‘昨夜又梦见了丽娟一次,不知什么道理,她总是穿着染血新娘衣的,丽娟,把这件衣服脱下来吧!’”。[13]

  抱着重逢的期待,拥有这样心情的人,又如何愿意离开

  香港呢?可以说,此时望舒的情绪更甚于《雨巷》里那种孤独、冷漠、凄清、惆怅的情结。诗人哀婉的独白:你们走了,留下我在这里等/看血污的铺石上徘徊着鬼影/饥饿的眼睛凝望着阑栅/勇敢的胸膛迎着白刃/耻辱粘着每一颗赤心/在那里,炙热燃烧着愤怒。//把我忘在这里/让我看见/屈辱的极度,沉痛的界限(《偶成》)。诗人的孤独、幻灭、愤怒、绝望的情绪进一步升华并呈现出来。

  “雨巷诗人”和《雨巷》诗能在中国文学史册散发出那恒久的光辉,是缘于“雨巷诗人”的优美诗篇不仅是其现代诗的梦幻美、意向美和散文美,也不仅是一个真情诗人的“现代情绪用现代辞藻排列而成的现代诗行,”[14]而是在于诗人的“雨巷情结”浓缩了一代人在特定风云突变,苦难多佶的历史时期的孤独忧伤与苦闷彷徨,甚至绝望的情绪,反映的是一代知识分子的精神世界与情感流向。这位“雨巷诗人”无法解开的“雨巷情结”,走不出雨巷那低调凄楚的心境,既有个人情感(他与施绛年、穆时娟)的时雨时风,又有个人坎坷曲折的人生遭际的折磨,尤其是对永恒中国的热爱和对历史、对现实、对苦难中国命运的深情关怀,使诗人在曲曲折折的“雨巷”里仇恨与等待,希望与失望,沉沦与抗争。诗人带着对现实中国命运的关怀,与自己热情执着的追求抗争,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里走完他凄清苦涩而又光辉的人生

【戴望舒《雨巷》意象解析】相关文章:

戴望舒的雨巷11-03

戴望舒《雨巷》点评09-13

雨巷戴望舒诗歌12-25

戴望舒《雨巷》教学赏析12-25

戴望舒的《雨巷》诗歌12-22

戴望舒《雨巷》教学反思11-13

戴望舒《雨巷》赏析(12篇)12-14

戴望舒《雨巷》赏析12篇12-13

雨巷戴望舒读后感10-21

雨巷诗人戴望舒名言集锦06-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