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作品的语言之美

时间:2020-09-21 14:08:33 汪曾祺 我要投稿

汪曾祺作品的语言之美

  汪曾祺的作品平中显奇,淡中有味,具有独特的经久不衰的文学魅力,受到广大读者的喜爱,奠定了他在中国当代文坛的重要地位。以下是小编分享的关于汪曾祺作品语言的一些看法,欢迎大家阅读!

  汪曾祺,中国当代作家,被誉为“抒情的人道主义者,中国最后一个纯粹的文人,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他身上有一种文人雅士的闲适、恬淡和从容。汪曾祺的主要创作是散文和小说,他善于用诗化的语言描写生活中的凡人小事,抒写人间的真善美。他在文论《“揉面”――谈语言》中写到:“有一位评论家说我的语言有点特别,拆开来看,每一句都很平淡,放在一起,就有点味道。我想谁的语言不是这样?拆开来,不都是平平常常的话?”《汪曾祺文集自序》还有这样一句话:“我希望青年作家还能从我这里接受的一点影响是:语言的朴素。”可见,汪曾祺作品语言的最大特点就是平淡自然,朴素而有韵味。

  一、注重用词和句子的韵律美

  汪曾祺笔下都是一些平凡的事物,但他将那略带艰苦的生活写的十分平淡闲适,在平淡中又彰显出无穷的韵律,读来如诗歌一般。比如《端午的鸭蛋》中,他那家常话一般的叙述,以及他对岁月苦楚的轻描淡写。其中描写鸭蛋的好吃,将那鸭蛋内的红油生动形象地用一句话描述:“筷子头一扎下去,吱――红油就冒出来了。”用的“吱”字仿佛是一个音符,把人的食欲都调出来了。而在《故乡的食物》中有这样一句话:“腌了四五天的新咸菜很好吃,不咸,细、嫩、脆、甜,难可比拟。”这句话将食物的味道用这样几个简单的词抑扬顿挫地表达了出来。当然汪曾祺的作品除了单音词语的和谐之美,还有许多多音节词语运用的韵律之美。再如,《故乡的食物》中还有这样一句话:“砗螯壳稍呈三角形,质坚,白如细磁,而有各种颜色的弧形花斑,有浅紫的,有暗红的,有赭石,墨蓝的,很好看。”

  二、灵活运用多种修辞手法

  汪曾祺作品中灵活地使用了多种修辞手法,比如《胡同文化》中将胡同比喻为贯通大街的网络,将四合院比喻为盒子。在《昆明的雨》中这样写到:“昆明的雨季是明亮的、丰满的,使人动情的。城春草木深,孟夏草木长。昆明的雨季,是浓绿的。”这其中的修辞手法就有四种,第一句采用了比拟的手法,将昆明的雨比拟为美丽的女人。而第二句采用的是对偶和引用的手法,这使汪曾祺的散文充满了隽秀的中国传统文化的色彩美和韵律美。而第三句采用的是移就的手法,将雨的美转移为绿色的映衬。而在《葡萄月令》中作者写葡萄喝水量的惊人态势,用“简直是小孩嘬奶似的拼命往上嘬”这一拟人句,极有情趣。“拼命”“嘬”等字眼写出了葡萄喝水的贪婪相,突出其长势之旺盛。又如,作者写葡萄的颜色之缤纷多彩,运用排喻辞格来写:“白的.像白玛瑙,红的像红宝石,紫的像紫水晶,黑的像黑玉。” 这组排喻,将葡萄的色泽、形态、质感之美逼真地展现在读者眼前。

  三、长短句和标点丰富多样而有层次感

  汪曾祺的散文长短句和标点丰富多样,而有层次感,使文章表达得感情丰满雅致。比如,《葡萄月令》中的这些句子:“一月,下大雪。……二月里刮着风。……三月,葡萄上架。……四月,浇水。五月……十二月上旬,葡萄入窖。……可是它耗养分呀!所以,要把它‘疏’掉。”长句和短句结合,错落有致,畅快淋漓地表达了六月的葡萄的特点。同时,感叹号、顿号、破折号的使用,犹如一个个漂亮的蝴蝶结,将葡萄表达得充满活力。再如,“这是个重活。把老本放倒,挖土把它埋起来。要埋得很厚实。外面要用铁锹拍平。这个活不能马虎。都要经过验收,才给记工。”这一段由六个短句组成,写出了安置葡萄老本这项活儿操作的方法,从中可见出农人的细心。还有通过标点符号来调控叙述的语气和节奏的。例如:“雪静静地下着。果园一片白。听不到一点声音。”这三个短句间都用句号而不用逗号隔开,有意制造一种稍长的语气停顿,使语句舒缓,给人遐想的空间。

  这是一段大白话,白得几乎连形容词都没有,但读起来如长短句,别有一种风情。特别是在描述庵赵庄的时候,语言极富艺术性。表面是大白话,实则是暗藏的长短句。开头提到庵赵庄,然后分别解释这三个字,以介绍名字的来历。一短一长,错落有致,非常和谐。

  四、体现传统的审美趣味

  汪曾祺的这种洋溢着美感的风格,还与他的文化修养有着重要的关系。汪曾祺的作品中有很多引用传统文化的片段,蕴含了儒家和道家的思想精髓,体现出他作为 “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的独特的传统的审美趣味。汪曾祺的语言继承了唐宋散文流风,他喜爱《世说新语》和宋人笔记,传承明清散文传统。他多次提到明代作家归有光的散文《先妣事略》、《项脊轩志》、《寒花葬志》等,推崇归有光“无意为文”,即写得像谈家常话似的。汪曾祺的小说创作从中受益匪浅,他曾说“我受营养最深的是明朝大散文家归有光的几篇代表作。归有光以轻淡的文笔写平常的人物,亲切而凄婉。这和我的气质相近,我现在的小说里还时时回响着归有光的余韵。”有了这些“余韵”,汪曾祺的语言就在现代汉语和古代文言文之间建立了一种内在的联系。那些平淡自然的日常口语到了汪曾祺的笔下,就有了一种特别的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