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哥,岁哥,我的岁哥散文

时间:2020-07-13 18:01:05 散文 我要投稿

岁哥,岁哥,我的岁哥散文

  岁哥,仅仅比我大一岁,是姑姑最小的儿子,姑父和姑姑取“老疙瘩”之意,疼爱的叫“老儿子。”而我,则从小到现在一直叫他“岁哥”。岁,老家话就是“最最小”、“且与日月同寿”的意思。岁哥,也就是最最小的表哥。我们虽据两地,却比肩齐眉,戏耍时日颇多,那份情谊无以言说。

岁哥,岁哥,我的岁哥散文

  ——题记

  天妒英才!

  听到岁哥去世是2011年10月19日凌晨六点,侄儿和侄女打来电话说岁哥不行了,已拉回老家。一向身体好好的岁哥怎说不行就不行了?我不相信。遂打电话向大表兄求证,答:“你岁哥昨晚就没了,心肌梗塞。”电话里人声喧吵,我软软的倒在沙发上,时间突然停止了摆动。我像一个不倒翁,在沙发上机械地摇摆着,麻木地用拳头敲打自己的头,一直到三弟开车拉我一同赶往老家。

  岁哥,你怎说走就走了呢?走了,三个女儿怎么办?对我亲如兄弟而没工作的嫂嫂怎么办?

  千声万唤岁哥已不再言语。身在灵堂的岁哥就这样突然的走了——带着一肚子的心事走了。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冰雹,留下一个杂乱无章的世界。冰雹过后的宁静里,有疼,有泪,有惆怅,和更多的迷茫和无奈。难舍的亲情如一根细长而吃力的纤绳,深深勒进了我的心里。

  岁哥,我们还没有说够偷瓜偷果子,以及和大人斗智斗勇的往事;还没有笑够你初恋时懵懂而痴情的趣事;还没有回忆完你刚工作时胸中的大志;还没有谈够各自生活中的无奈和困苦;还没有调侃够小时那些含着泪水日子里许许多多的快乐。岁哥,你怎说走就走了呢?你孤孤单单地走,让我心疼。我孤孤单单的活着,你可知晓寂寞?

  岁哥,你记得吗?你在水利局当副局长兼张湾水库主任的时候,常驻基层。初冬我去看你,适逢张湾水库漏水。夜里三点,你给我一件黄色军大衣,说:“高强,给我做伴,快跟我走!出事了!”你开着吉普车,一路上,你知道你说了多少遍:“张湾水库的水,能装十个园河水库,冲垮我就烂了!恨不得自己跳下去堵住那个漏水的窟窿。”不到十里的路程,你自言自语说了不下百遍。烂,老家话就是完了。

  岁哥,你知道我总在默默的关注着你。你的兢兢业业,你的吃苦耐劳,你对事业的执着和对自己的不断提升,我都心中有数。不管你在陶乐县当技术员搞移民搬迁工程,还是在海原县当县常委,以及今天在中宁县当县委常委和宣传部长,我不但爱和朋友们打听,还常常喜欢在网上查找“宁夏张汉红。”了解你的信息,追踪你的足迹。在远方分享者你成功的欣喜,思想着你的艰难。岁哥,你从技术员到今天竞选县长,你一定知道,我为你骄傲,为你担忧。

  岁哥,你还记得吗?你结婚不久,过年时和嫂子吵架,嫂子带着女儿在我家过年,我和你爬在你家的炕头上,夜晚,傻乎乎的还在谈天说地,夜不能寐?你还记得,早晨我们赖在炕上睡觉,嫂子“嘟嘟”的唠叨——叫着吃饭,惹烦了二十八岁血气方刚的你,你一声不啃跳下去对嫂子就是几拳头?我对别人说你打嫂子,没人相信。反问我:“你岁哥会打人?”你憨憨厚厚、从容淡定的面孔,加一点幽默,总能让你逢凶化吉,把身上的火抛的干干净净。岁哥,今天你不能走,我还要向你讨公道呢。

  我的岁哥,家在宁夏盛产哈密瓜的海原县草场村。从小在两间泥胚箍的窑洞里长大,家徒四壁。清贫的日子是他过早地变得成熟坚强,有一颗善良、感恩、悲悯的心。

  我无法忘记,我在固海扬水管理处工作时,岁哥作为海原县水利局局长,为县上和村里多开几个水口,到处拜佛求神那份心酸。我劝过他,公家的事一个大局的局长何必那么自己作践自己。能过去就行。你就是不听。说:“做官一时,为人一世。在其位不谋其事,还不如回家种红薯。”于是,你得了许许多多的荣誉,县级的,市级的,区级的,国家级的,我说那是应该得到的,。

  岁哥,你一定不会忘记,2007年为了苋麻河水库周边农民搬迁,县上派的六十多辆警车和数百名干警与近千名群对峙之时,县委常委会上大家都认为不抓人不足以解决问题时,你慷慨陈词,力排众议:“警察是人民的警察,不能因为工期紧、协调不好而抓人。给我一个礼拜时间,我负责解决,若不成,愿意接受组织任何处理。”你相信人心都是肉长的,你把自己的政治前途押在了老百姓身上,立下军令状,捧起一块烫手的山芋决绝而去。四天时间你抽了十五盒烟,吃住在百姓家里,160户村名你走访了93户,与人沟通交流不计其数。嗓子哑了,人瘦了整整八斤,事情总算如愿以偿。每每谈起,你知道我从你淡定从容的笑谈间,看到了多少心酸和无奈?

  岁哥,你一定记得,你写海原县水利志时,咱两说起三十年前,冬天往水窖里背雪冻得的可怜巴巴的可怜情景,夏天下雨时给水窖修水路的蹦蹦跳跳戏耍的欢乐场景。你还笑话我无雪无雨的那年,我们从五里之外的清水河向窖里背冰,我背篼绳子断了,冰块砸伤了我的脚,大片大片鲜红的血渗进洁白如玉的冰上,我吓得大哭不止,是你大人一样安慰我、照顾我、为我处理伤口,还舍不得把冰丢了,一个人硬是把两个人的冰背了回来。岁哥,那年我才十岁,你才十岁半。那情景仿佛就在昨天,今天你却离我而去,你让我与谁去忆往事谈今天,在追忆里同喜同悲?

  岁哥,你静静的躺在灵堂,你能否看到你的班长,县委书记为你主持的追到大会,你能否听到他为你读着的悼词?你能否看到朋友代表张志刚哭泣、哽咽无法读出的表情?你能否听见人们揪心的哭声?你能否看见你悲伤过度而休克的妻子和女儿?你能否听见他们撕心裂肺的哭声?

  岁哥,我知道你看不见你的风光,你也不想看见。因为你答应过我:“老了,我们兄弟姊妹一起打麻将,一起喝茶,一起散步,一块聊天。”一样样你都没有兑现呢,大家还在等你呢。岁哥,掀开遮你头部的白纸,我在细细看你,你知道吗?我没见过你的眼睛和嘴巴闭的那么紧,我知道你的疼痛来自心痛,来自生死之时清醒的瞬间灵魂最深处的疼痛。你的疼痛,上帝都没法解除——那些已经被死亡封闭在心中的千言万语,对女儿的,对妻子的,对朋友的,对单位的.,依然在你的心中扩散,而你没有一点力气再去述说。就那么一点点张开嘴巴的力气,就那么一点点说话的时间。上帝都没有给你。岁哥我只能说:“苍天不老,因为苍天太无情。”

  岁哥,你知道吗?有一百七十多家单位——包括自治区组织部长、厅长、以及你工作过的两县四套班子,和亲戚朋友和相邻,几百人比全村子的人还多,黑压压一片就站在你的身旁,为你啜泣,为你默哀?几百个花圈叙说着你从政二十几年政绩,所有的悼词里阐述对你的不舍。你泽被相邻,亲戚朋友都在用往事含泪述说着。人心不古,自有良心见证你的一生:你的坦荡从容,低调谦和,睿智于胸,担重不言,辛苦无语,你的轻松笑容里散发的丰富和厚重,你的诙谐调侃里的积极和快乐,都在证明你依然活在人们的心里。长天垂泪,人心皆碎。

  岁哥,你听到人们说了吗?“你躺下,家里的天塌了,亲戚、朋友、乡邻的一眼泉干了,一个行业的一杆旗倒了。”

  岁哥,我知道你不想这样荣归故里,我知道你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没做,但这已经无关要紧。你好好休息一下,这几天好好陪陪妻子女儿。只是,你听到女儿说你与她们聚少离多的抽泣吗?你能感到她们抚摸你脸冰凉颤抖不舍的手吗?

  岁哥,我是你上姑舅,按照乡俗,这种场合,送别我要为你洗最后的一次脸,你才能干干静静的入棺,去往天堂。你听大家说:“好人不长寿,祸害一千年。”你英年早逝,惋惜之声里的泪水淹了生你的村庄。

  岁哥,我还要按照乡俗,盖棺后为你添第一锹黄土,第一个为你点燃通向天堂的火焰,第一个为你跪着的亲人盘起孝衣。让他们离开悲伤,离开你。留下你,与父母安静的相聚,叙旧。

  岁哥,我们不用再争吵有没有天堂的事了。今天开始,我确信世上确有天堂,而且天堂就在我们头顶。因为,只有天堂,才有如云一般的轮回,一般生生不息的灵魂。我相信你就在那里,就在那里等我。

  岁哥,苍天无情也垂泪,我与绝情的苍天一同哭泣,你能听见我牛一样的嚎叫吗?我已习惯你的安慰,但你却不能在安慰我了。今天,就让我在你的坟头好好哭一场。你一走,谁还能在读懂你表弟那颗忧郁的心呢?

  岁哥,我的岁哥!你怎说走就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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