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元的视角与话题的张力——人教版《外国小说欣赏》教材与教学的认识(人教版必修备课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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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教版《外国小说欣赏》共收编16篇外国小说,这些小说既是“旧小说”,又是“新小说”,说它们是“旧小说”,是因为这些小说不管是现实主义、浪漫主义的小说,还是现代主义小说,都是二十一世纪以前的小说。说它们是“新小说”,是因为就高中教材来说,除了一篇《墙上的斑点》,它们都是初次出现在高中教材之中,对许多高中语文教师来说,也是熟识的陌生人,甚至许多是纯粹的陌生人。如果按照传统的小说欣赏的教法,那么本教材的教学可能有悖于教材编者的意图,失去了一次从某些特定的视角去欣赏小说的实践机会,淡化了“外国小说选修”阅读的意义。在教材的学习分析中,我们发现,编者把小说的的基本元素分为“叙述”“场景”“主题”“人物”“情节”“结构”“情感”“虚构”八个元素,以此为话题从八个方面解读外国小说的内在的特质,并且以话题为纲,选编小说。用所选编的小说对应呈现各个小说元素的特有的质地的内涵,特有的质地的魅力。教学的目的就是把小说文本放在话题视野内去解读欣赏小说,去感受小说元素的质地的魅力,领略话题的张力,从而实践一种外国小说阅读的途径。因此话题是教材的纲要,也是教学的纲要,解读文本的视角。这种编排方法是否科学尚且不论,但在具体的教学中,确实给我们带来新鲜和惊喜,让我们在各个话题的特有的视角中,发现了小说元素的魅力,感受到了话题的张力。

第一单元:客观的与主观的——叙述角度的力度。

海明威的《桥边的老人》,作者用“显示”叙述方法,通过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叙述了一位躲避战乱的老人和他相依为命的小动物的遭遇,给读者留下了一个这样的事实和这样的思考:“战争让老人走开,动物留下?还是让老人也留下?”而七十六岁的年迈的老人和他相依为命的小动物在战争背景下的意象含义,给我们留下一个沉重的“诉”字。特别是这位老人在生命临近终点之际,战争让他失去了生活的依靠和希望,客观上又让他跌坐在战火之中,这情景和形象又深刻地震撼着读者的心灵,控诉着战争的罪恶。此类题材的作品学生定然读过一些,而且文本内涵的这一层面学生也能读到和读懂。而这个文本在这一单元叙述话题中的阅读欣赏价值除了这一方面,还有话题的质地——叙述腔调之一“显示”的魅力的一面。这个战争的控诉,来自于作者冰山理论的冰山式的冷静客观的叙述,叙述的客观性,增加了揭露的真实性和批判的深刻性,增强了引发读者谴责与反思的力度,如果在整体把握文本的基础上从叙述的角度来解读文本,会让学生对这个文本的认识有一个新的发现,在新的发现的激动中感受话题的张力。

弗吉尼亚伍尔夫的《墙上的斑点》是主观的“讲述”,而且这种“讲述”是有规律的跳跃和流动。这种跳跃式的意识流动呈现了叙述的主观性、思维活动的自由与表达愿望的强烈性,呈现了一个思维自由奔放的叙述形象。这个文本叙述着什么,叙述主人公思维着什么和思维的结果,也许没有多大的意义,它的意义在于叙述主人公意识流动的这种“讲述”的本身,她表达着一种愿望,一种追求;表现着叙述主人公的思维的自由奔放,表现着叙述主人公的思维无限多样性和丰富性。教学中紧扣这一叙述腔调的本身的质地,把学生解读关注点引导到对文本这一“讲述”的质地的品味,让学生在叙述主人公意识流动轨迹的寻找过程中,从对文本表面的感受,逐渐深入到对文本内在的感悟:文本叙述方式的本身就表达着生命扩展,自由的追求。如果课堂教学能进入这个层面,那么我们也就真正领略了这一话题的张力和叙述的魅力。

第二单元:剧烈的与徐缓的——场景氛围的感染力。

雨果的《炮兽》的场景特质是剧烈的,给人以震撼,而人最终成了场景的主宰者。人和炮营造着场景,场景又酝酿着情绪,成为一种无穷而又无形的力量,这种力量反过来左右着人物,左右着情节,而最终人物跳出这个场景的漩涡,以超人的力量主宰了场景,突出了硬汉式的性格张力。这一文本的阅读意义是让学生进入这个场景,感受这个场景,尤其是感受场景中左右着人物,左右着情节的无穷无形的力量,并在人最后控制这种力量描写中感受人物的性格魅力。

蒲宁的《安东洛夫卡苹果》中的场景特质是徐缓的,给人以陶醉,而人物始终是场景的享受者、缅怀者。全文整体笼罩在安东洛夫卡苹果式的特有的气息之中,各个场景有序地一一呈现出来:“苹果成熟图”,充满生气,令人神往;“果园丰收图”充满温馨,令人迷恋;“大地主狩猎图”,充满刺激,令人陶醉;“小地主生活图”,充满萧瑟,令人惋惜,但又衰而不伤。叙述主人公自己陶醉其中,又始终不忘领着读者走进其中,感受其中,文本特有叙述腔调——渐进般地、徐徐的“麻醉”着读者,让读者在欣赏中慢慢的享受着、感染着,为它的鼎盛而陶醉,为他的衰落而感伤。这个文本的场景的魅力,是让读者自觉不自觉“堕落”其中,到最终又感叹其中,让人享用,又让人思考。

第三单元:显性的与隐性的——形象对主题的呈现意义。高尔基的《丹柯》,主题用形象来揭示,表现出主题的多元性。从文本表层来看,主题有较强的指向性——“英雄与困境”主题,表现困境中的英雄和英雄的人文情怀。但人物形象本身所蕴含的主题并不是单一的和唯一的,当我们为英雄献身所感动的同时,人物形象最后的遭遇,又很自然地引出了一个永恒的命题:英雄(所做的一切)为了谁?(最后的遭遇)又能怪谁(英雄的这种悲剧是谁造成的?能否找到一个具体的承担人或承担人群?能否有一个具体的而又明确答案)?——谁能回答?

而在现实社会生活中,多少年来,多少人能够真正地理解和接受英雄?丹柯式悲剧的成因中,在我们每个读者的身上是否能找到造成悲剧元素?……这一个个灵魂的拷问和时代的拷问,是否是《丹柯》主题的深层张力?

保罗戈埃罗的《炼金术士》,主题用寓意来揭示,表现出主题的包容性。小男孩一次次奇遇式经历,一次次象征性地揭示着梦想和寻梦的意义:寻梦,它需要付出,它需要坚持,它需要拒绝各种诱惑,它需要心灵的感应。当主人公经历了寻梦之旅之奇遇,读者也随着产生自己生活经历的联想和思考,或许从中找到一些自己的影子。经历并完成了对“梦”和“寻梦”的认识,这也许是《炼金术士》主题寓意式表达的魅力所在:人人都会有梦,寻梦——当我们有梦的时候。每一个读者也许会自觉不自觉地加入这个寻梦的行列,文本就这样形象而又深刻地,自然而又亲切地表现着主题包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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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单元:张扬着的与承受着的——两种生存状态的呈现。托尔斯泰的《娜塔莎》,娜塔莎是一位社会舞台中张扬着自我的女性,她的人物形象特征是放射型的,从不同的角度表达着个性的张力。小说从三个角度加以呈现:1、(娜塔莎全家受邀请参加舞会)因舞会而兴奋,——激动让矜持走开。2、(娜塔莎受到安德来欣赏,被邀跳舞)因欣赏而幸福,——幸福让羞涩走开。3、(娜塔莎爱上库拉根)因爱情而疯狂——热恋让理智走开。娜塔莎尤如一个热情奔放的舞者,呈现着充满着生气和活力,积极生活着的人们的生存状态。

泰戈尔的《素芭》,素芭是一位社会生活中受压迫受侮辱的女性,她的人物形象特征是吸纳型的,承受着来自社会,家人各个方面的压迫与侮辱。小说这样呈现着人物的生存状态:第一部分,在家人、乡人的眼里,素芭是一个废人,作为一个人的正常的生命体承认被拒绝了。第二部分,在大自然的眼里,素芭是其中的一分子,能互相交流。但在家人、乡人的眼里,她是个另类,没人和她交流。而作为人的存在,人的生存主要标志之一是否能与他人交流。素芭与家人、乡人的交流期盼被拒绝了,一个生命体生存的承认的期盼被拒绝了。第三部分,在动物的眼里,素芭是伙伴。但她是人,不应只生活在动物世界里,应生活在人的社会之中。在这里,她作为一个社会人的社会性的承认的期盼又被拒绝了。第四部分,在好友的眼里素芭是无用的人,素芭的努力,素巴的所作所为,素巴的幻想和企盼连好友都不会在意。素芭作为一个人的价值的承认的期盼又被拒绝了。第五部分,在父母的眼里素芭是一头无言的牲畜,连父母也不在意她的意愿、她的生活的未来和归宿,也不在意她的挣扎,素芭作为一个人(生活选择的)人权的承认也在她的无奈、怨恨、惊恐中被剥夺了。第六部分,在婆家人、丈夫的眼里,素芭先是个“女人”后是个“东西”,作为名义上的妻子,谁在意过她的存在,和存在的权利?作为一个妻子的承认的期盼也被拒绝了!做一个受人尊敬和丈夫在意的妻子,是一个女人在人世间最大的幸福也是人世间最大的归宿和期盼之一,但素芭却被无情的抛弃了,可怜的素芭将如何生活,又何处是她的归宿?留给我们的是一个沉重的“弃”字!从人物意义上来说,我们多少人都曾经被拒绝、被剥夺,被“弃”过呢?这是否揭示着人世间的一种普遍的生存状态,表现出小说中人物的张力?

第五单元:追求着的与挣扎着的——情节摇摆的动力。志贺直哉的《清兵卫与葫芦》的情节是追求中的挣扎。小说中的清兵卫热爱着葫芦,但他的爱好与父亲的爱好有冲突,不会迎合的他遭到了父亲的训斥,清兵卫沉默了,他在沉默中坚持,而且又有了新的发现,小说的情节完成了第一次摇摆。当读者走出同情为清兵卫高兴的时候,危机又一次降临清兵卫的头上,清兵卫带到教室的宝贝葫芦被级任教员发现,此时小说叙述却转向教员的爱好,但自己有爱好的人并不一定会理解另一个人的爱好,在清兵卫和读者“千万别没收”的祈祷中,葫芦还是被没收了,小说的情节完成了第二次的摇摆——从紧张转入缓和,又从缓和转向紧张。并且,教员还来家访告状,父亲不在,给清兵卫一个暂避训斥的机会,但教员可能会发现清兵卫收藏的葫芦的危险又把清兵卫的心提到嗓子,幸亏没有发现,暂时透了一口气,但灾难最终没有避免,回家后父亲把葫芦一个一个砸碎。小说的情节实现了第三次摇摆,把清兵卫和读者推向了低谷。但这个被没收葫芦让门卫老头卖了个好价钱,把小说的情节推向了高潮,清兵卫的爱好得到了客观的承认,但本质上却受到了捉弄。小说情节的这一次摇摆折射着小说主旨的一个方面,把父亲、教员等大人们对孩子爱好追求的态度、行为进行了讽刺与批判。后来清兵卫转向热衷于绘画,然而父亲“又在一旁开始嘀咕了”。小说中清兵卫爱好追求被一次次地否定扼杀着,而清兵卫却不断地坚持和坚守着。这一次次情节摇摆的轨迹,尤如清兵卫人生道路上波浪,清兵卫和清兵卫的爱好追求尤如人生波浪中的一只葫芦。在这个人世间,不会迎合和始终坚守自己精神追求园地的清兵卫,注定会遭受无尽的波浪,注定会被无尽的折腾。虽然,人们许多时候带着善意的目的去做他认为正确的事情,但是却制造着一个又一个的悲剧,而且制造了悲剧还不知道悲剧已经发生,还以为自己做了大好事,而且认为这样做理所当然。人们不应该这样做,但世上的人们对这样做已习以为常。犹如情节的摇摆,无穷无尽地折腾着。可怜的葫芦将要漂向何方?在这个人世间有多少人坚守着自己的精神家园,又被反复的折腾着?

伯尔的《在桥边》的情节是挣扎中的追求,主人公在“要数据”还是“要情感”的一次次的冲突和挣扎中,经受着心灵的选择与追求。第一次,“数据的较量”(故事情节的发生),是看重数据,还是不看重数据?挣扎的结果是,“我”选择了“乱数”。第二次,“爱的较量”(故事情节的发展),是爱数据,还是爱姑娘?挣扎的结果是,“我”选择了“不数”。第三次是“情感的较量”(故事情节高潮),是要饭碗,还是要情感?挣扎的结果是,“我”选择了“漏数”。“我”的暗恋,“我”的追求的目的是什么,会不会有一个现实的结果?作者把小说的故事情节继续构建任务让给了读者。但主人公说曾有过暗示:“我爱她。但是她什么也不知道,我也不愿让她知道。”所以主人公始终没有把他的追求作为一种可以实现的现实追求,只是作为精神的寄托来对抗这种忽视人的精神存在的社会倾向。但这种追求的结果将会怎样?主人公的这座心灵之桥将跨向何处?彼岸又在何方?将成为一座全桥,还是一座断桥?……主人公处于情节的波折中,读者也随着情节的波折而摇摆,引发着读者无限的情节构想,感受着情节的张力。

第六单元,延迟的与简约的——结构构建的张力。卡尔维诺的《牲畜林》的结构——延迟中的蓄势。表现在三个方面:1、主人公朱阿的六次追杀,六种动物是各不相同并且是有序排列出现的:牛——猪——羊——火鸡——兔子——“老得不能更老、更瘦的光秃秃没剩几根毛的母鸡”,一只比一只价值底,一只比一只生命意义小,一次次瞄不准,一次次的放弃,对生命的一次次的珍惜。2、动物主人的一个个出现和要求,神态不同,语言不同,但要求的主题相同:不要打死动物!不要伤害生灵!而且第5、第6位主人,发出更人性的呼吁:“别打死兔子,反正德国人已经把它拿走了。”“德国人拿走了我的鸡,……这已经够使我伤心的了,现在要是你把鸡再打死,那我就更伤心了。”——现在,别打死它!让它多活一点时间也好!这一次次发出的是“珍爱生灵,不要屠杀”的呼吁。3、朱阿手中的猎枪在朱阿的心中不断的变幻:第一次不敢贸然开枪,第2次手中的猎枪又跳起了塔兰泰拉舞,第3次,连板机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了,第4次手中的猎枪像烤肉的铁叉一样在眼前转动起来,第6次手比以前颤抖的更厉害了,他的责任太大了。作者这样描写,不仅在描写他枪术不高,更是在展示,朱阿是多么不愿意开枪,多么不愿意伤害生灵,而第2次和第4次的变幻,从“跳舞”和“烤肉叉”的意象象征意义来看,作者是不是在表达朱阿的心愿:愿享受生活,不愿伤害生灵——朱阿手中的猎枪成了一支枪管被折弯的枪了。最后,作者让猫中的鬼子——野猫(到村里偷鸡吃)杀死了人中的鬼子——德国兵(侵略者屠杀生灵),鬼子由鬼子来杀,让邪恶与邪恶同归于尽。作者用延迟的结构,一次次地祈祷,不断地蓄势,最后发出:“不要战争,不要屠杀”的呼声。从小说结构构建的角度去解读这篇小说,我们是否能从全新的角度更到位地感悟这篇小说的表达意义?

斯特林堡的《半张纸》的结构——简约中的节制。小说中的“半张纸”作为“容器”承载着主人公两年生活的记录。这“半张纸”呈现这样几个方面:1、主人公怎样过这两年的生活?——认认真真、全心全意地生活过,用主人公的话说,这两年里“他已经尝到了一些生活所赐予人的最大的幸福”,也是他这两年的今生今世的证据。2、主人公怎样看待这两年的生活?①失去时(第1段的解读)是悲痛,留恋。②失去后(最后一段的解读)是走出悲痛,迎接新的生活。3、主人公怎样处理这两年的生活?①搬家——意味着告别,告别这两年的生活。②读“半张纸” ——意味着回忆,怀念这两年的生活。③“吻了吻,仔细地将它折好,放在胸前的衣袋里”——意味着要铭记,记住这两年的生活。④“他走出去时并不是垂头丧气的。相反,他高高地抬起了头,像是个骄傲的快乐的人”——意味着走出,穿越了丧妻夭子的痛苦。作者把“这两年的生活”让主人公在两分钟内完成回忆,在表达方式上是速描式的——简约地表达,而不是延迟式的细腻的描绘。作者是否通过这种结构的形式告诉读者,对主人公的一生来说,这两年的生活是他一生中的一段经历,一次收获,一个继续前行的资本,而不是也不应是他人生的全部,他还有较长的人生的路要走。所以,主人公要回忆,但并不停留;要铭记,但并不沉溺;要悲痛,但弄不倒下;重要的是,把握当下!小说用结构本身演绎着小说的主旨,表现着小说的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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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单元:非常态与常态——情感涌动的魅力。

艾萨克什维斯辛格的《山羊兹拉特》的情感表达——常态引导下的常态回归。从情感来说,羊始终处于常态之中,但人暂时处于非常态之中,在羊的引导下,人回归了常态。小说中情感酝酿的质地发展是这样三个阶段:1、人——→羊,阿隆家人为度过生计难关,将把羊卖掉(从中得利),而羊还像往常一样,对主人充满信任——认为主人从不伤害它。从中提示着这样一个现实:(阿隆家)人是人却劣于羊。2、羊——→人,在困境中,羊救了人,不仅是物质的救助(喂奶),更有精神的救助(满足了在孤独中的主人的交流的需求,客观上帮助主人走出了恐惧),从中揭示着一个这样的现实:羊不是人却优于人。3、羊←——→人,始终处于常态中的羊,用人世间的大爱唤醒了处于非常态中的人,帮助人回归到了常态,人和羊和谐相处,亲如家人。羊用大爱书写了人世间的大美。作者是否想用小说情感酝酿发展轨迹来揭示这样一个主题:只有当人成为大写的人的时候,人和羊(动物)的相处,才能构成美好的境界,人和羊(动物)才能组合成一个“美”字,构成人世间的“大美”。

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礼拜二打午睡时刻》的情感表达——非常态中的常态表达。小说中的母亲从生活的状态来说,从母亲群体形象来说,从社会道德理念和舆论氛围来说,都处于非常态之中:独生儿子突然被作为“小偷”打死了,没有见过儿子的遗体,没有亲自参加过儿子的安葬,此时的她在众人的眼里将作为一个“小偷”的母亲去看儿子的坟墓,献上一位母亲对已死去的儿子的哀思。小说中的人物情感通过三个地点来表达:1、出现在火车上的,是一位保持着克制,维护着尊严,保持安贫如素的人惯有的镇定安祥的“安然”的母亲,她的坐姿,她对女儿的要求,维护和保持一个穷人母亲的尊严——我是穷人,但是人;我是“小偷”的母亲,但我是母亲。我去给儿子扫墓,去做一个母亲都该做,也都会做的事情。而在下车前,“她母亲也用慈祥的目光看了女儿一眼”,这个细节,流露了一个母亲的柔情,表达着一个女性的常态。2、出现在神父家的,是一位“很平静又很执拗”,“神色自如”,“不动声色”,又始终坚持着,要达到马上去扫墓愿望,并毅然维护自己心中儿子形象的“泰然”的母亲。我没有为儿子送上最后一程,就让我见见儿子的坟墓吧,我只想向儿子表达一位母亲的哀思。她坚持着一位普通母亲的人间常情的表达。当在她听到神父的妹妹说“神父才躺下五分钟”时,她在解释火车三点半就要开的理由时,“她的回答很简短,口气很坚决,不过声音还是那么温和,流露出条件各样的复杂感情”——打扰人家了,含着过意不去的歉意;当神父出于同情关照她怎样还钥匙时,“那个女人注意地谛听着神父的话,然后向他道了谢”——你关心我,我知道,我感谢你。在这非常态中,她流露出一个女性的常态——善解人意,表达着歉意,表达着谢意,而这种常态的表达,更令人感动。3、出现在大街上的,是一位果断、坚强,“我们这样好”的“坦然”的母亲。我是“小偷”的母亲,但我是母亲,“小偷”的母亲也有丧子之痛,也有对亲人的哀思,无论是小偷,还是不是小偷,儿子就是儿子,母亲就是母亲。大街上,母亲从女儿手里把鲜花夺过去,是为了把众人的目光移集到自己的身上,为女儿减轻一点目光下的压力,而“她挽着小姑娘的手朝大街走去”,即是本能地保护着女儿,也是让女儿支撑一下自己,从弱小的女儿的手臂上,寻求一点力量的依靠,这既是一种母亲情感的折射,又是一种女性情感的流露。这位母亲的伟大,是在这非常态中常态地表达着,表达着一个母亲常态,也表达着一个女性的常态,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感张力?这需要一种怎样的力量和精神的支撑!

第八单元:心理的真实与形象的真实——虚构的魅力。

博尔赫斯的《沙之书》的虚构魅力——故事的虚构与心理的真实。这个虚构的故事描述着主人公这样的心理变化轨迹,“拒书”——谁有比我更好的书,“我”对来客来推销书不以为然——自己拥有大量藏书,又自以为拥有较高文学修养;“奇书”——这是一本奇特的书,来客不是等闲之辈,“沙之书”也不是等闲之书,“我”没有见到这种奇书,来客却拥有这种奇书,萌发“我”想拥有它欲望;“换书”——能否拥有这本书,自己拥有大量藏书的优越感开始消失,而自尊又促使他想保持自己的优势,于是有了换书的行动和结果;“研书”——这到底是本什么书,拥有“沙之书”后就想征服它——解读它、把握它,却被书所迷;“惧书”——这是一本可怕的书,“我”想征服这本书,随着解读的深入,逐渐被“书”所迷,被“书”所征服,成了“书”的俘虏,而害怕起来;“弃书”——应该避开这本书,因害怕而惊醒,落荒而逃。故事中“我”与来客,“我”与书之间是一种互相较量,征服与被征服的关系。正是这种较量与征服激发了“我”的欲望与冲动:因优越而拒书,因好奇而想拥有,因想拥有而想征服,因想征服而被书所迷,因被书所迷、不能自拔而害怕,因害怕而惊醒,于是落荒而逃。——许多时候,不是因为我们太自卑而被骗上当,而是因为我们太自信、太优越而被骗上当。小说的虚构魅力表现在两个方面:1、主人公表现出来的心理状态,反映了人世间人们心理的常态,许许多多的人都有过类似的经历,许许多多的人都可以从小说中找到一些自已的影子。从阅读意义上看,读者得到了阅读认同的美感 ——心理是真实的。2、读者在阅读时提醒着自己这是虚构的,但随着情节的深入,读者渐渐陷入其中,被感染或同化以致不能自拔而叹服,以致不会再去怀疑它的真实性。而小说正是通过故事的虚构性和社会心理的真实性,让读者领略虚构的魅力。

卡夫卡的《骑桶者》的虚构魅力——故事的虚构与形象的真实。如果用现实主义的笔法来写,它将是一篇普通的谴责性小说。作者用虚构让故事本身更具有揭露的力度,因为煤老板对穷人一般的请求已经麻木不仁,作者尝试着让这位卑微的借煤者骑着煤桶去借煤,天真地幻想着通过这种浪漫而又美妙的行为,能“美妙”地感化葛郎台式的煤店老板和老板娘,从他们的那里借到用平时普通的行为去借而借不到的至少一铲的煤,但无论“我”怎么喊,老板似乎听见了,老板娘没有听见,更没有看见,用围裙一扇,把太轻的,没有抵抗力的,无助的“我”给扇走了,浮升到冰山区域,永远消失了。这个美妙的努力还是没有借到煤,反而提前结束了生命。从故事的原型来看,可能是这样故事:有一个穷人又饿又冷,奄奄一息——冒险借煤——抱着煤桶从楼梯上滚下来——晕了过去——产生幻觉——幻觉消失——饿死冻死。作者把这个幻觉的过程虚构之后,使这个借煤行为表面上变得美妙起来,但结局还是令人辛酸——在这物欲横流、缺少悲悯情怀的人世间,卑微的人再美好的理想也只是一个无法实现的毫无现实意义的幻想,只是一个美丽的虚构而已。留给读者的是更深的悲悯和更多的思考。小说是否用虚构这一小说元素的本身揭示了这篇小说的主题,而且是超越一般的具有普遍意义的主题。在这人世间,多少年来,多少个岁月,在多少卑微的人们身上,一直在重复着这个古老的歌谣!这是否就是这篇小说的虚构的魅力?

《外国小说欣赏》的编者,以小说的八个元素为话题,在话题的视野中选编小说来对应着呈现小说各个元素的魅力,把小说的表达方式与表达需要结合起来,吻合起来,小说元素的本身就表达着主题,或帮助表达着主题。而我们教师教学的责任和教学的价值是尽可能地把它们的魅力解读出来,引导学生加以体会和认识。半学期来,我们这样认识着,也这样做着,从小说元素的角度去解读欣赏小说,我们得到了一些收获,从中也学到了小说欣赏的一个新的解读方法,开拓了小说欣赏的一种新的视野。也许,这就是这本教材学习的意义所在,也许,这也是小说欣赏的本源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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