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忙中的“双抢”美文

时间:2021-06-13 10:04:12 经典美文 我要投稿

农忙中的“双抢”美文

  在一个晴朗的日子,天刚蒙蒙亮,我们小孩和哥姐们乘着太阳没出来,四周无声无息,空中轻轻飘着的薄雾,来到了露水还在滋润着稻穗的田边。马上投入劳动,弯下腰挥动着镰刀,不声不响地将稻穗放倒,并整齐地放成一排排,稻杆头是翘起的,也是整齐的,另一头结满谷子的稻穗自然紧挨在一起,紧贴地面,成为金灿灿的一小堆,里面还有已变成黄色的稻叶附着。

农忙中的“双抢”美文

  割稻子也有些技巧,刀口要斜向下,来回在离地面十公分高处。抓稻杆的手在刀口的上面,先将刀锋送到稻蔸的后面,用力扯弯曲的镰刀,稻杆整蔸即断,另一只张开的手立即抓住稻子,马上刀子又到了挨着的下一蔸,并同时在扯动,又接住,等到一排全割下了,一只手抓满了,即放下稻穗,镰刀才休息不到两秒钟,在这间隔内,镰刀先移动到下一排开始割的第一蔸,等割下来,另一只已放下稻子的手也到达位置,接住了稻杆,接着是第二蔸。整个人像是一台小型的收割机一样,速度很快,不能停顿,一秒钟割两蔸,小孩的手指不够长,一次只能抓五蔸,也就一排五蔸,边割边往前赶,大人可割到十蔸一排往前赶。

  因为插秧时是照着事先打好“轮子”方格的四个角插的,横直对得很整齐,所以收割时有章可循,用不着看得很清,只管顺势挥动镰刀也不会有错。稻穗不能放得参差不齐,否则后面的人拿起稻穗去过打谷机时理不清,稻穗散落到地上,捡起来要浪费时间,或者稻穗藏到稻杆里,打谷机滚筒打不到,也是浪费。整丘田的稻子割倒后,还要小心翼翼抱起,集中移到田中间的相隔两米左右的两堆去,一会大人扛了打谷机来放在中间。

  抬打谷机到田里来是很苦的差事,一般是连着多铁齿的滚筒一起抬,重有上百斤,要将谷桶反过来盖住,后面的人将头钻到捅里去,行走时眼睛只能看到脚下一点点的位置,放在肩上受力的只有桶边不到两公分的薄板,而经过的地方多是田间长满了黄豆苗的小路,有些缺口有时也看不清。到达后将桶上一层的木板合上,三个大男人踩动打谷机,两个阿婶站在边上,将一把把的稻穗从穗堆上分出来,递给机上的边上两个人,中间那个是专门帮踩机的,停靠在滚筒上的稻穗被动碰到飞速运转的铁齿后,不分方向——前后、左右、上下弹出谷粒打到木板上,最后落到桶里。

  不到半个小时,桶就满了,帮踩机的人下来,用短柄的扒子将谷子连同打断的稻杆、叶子一起扒到桶的后面去,将杆和叶子删去,剩下的全是金灿灿的谷子了,在桶里用笧箕装满,捧出来倒入箩框里,装满几框后,桶里也空了很多,这时需派人将满框的谷子一担担送到蛇嘴岭或是乌洲岭的晒谷场上去。

  割稻子是很苦的事,首先是各种虫子很多,稻杆和叶子上残留很多所施肥的余灰和死飞蛾等,都会弹到我的皮肤上甚至眼睛里,跟汗水搅到一起,再加上稻叶边有细齿,在上面一拖,手上即有一条红的痕,在汗水的浸泡作用下皮肤更痒更痛。灰尘也会粘到鼻孔里去,使不停地冒热气的鼻内膜更加地干枯,很容易流鼻血。

  老是弯着腰两手用力,时间久了,腰痛了也不能休息,只能换一种姿式,改蹲到地上去割,让大腿打横承受全身的重量,但速度会慢一些,一会大腿也受不了。在供给我们能量的庄稼面前也顾不了很多,我常用双膝跪到地上去,这样腰、大腿都直了,还可以操作,只是膝盖受些委屈,需承受全身的重量,并要代替脚板触地前行。一会膝盖也受不了,只能三种姿势轮番上阵。两只手坚持同样的动作,同样的快节奏,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懒惰的情绪,也不能分心,像是电影“平原游击战”中游击队员和村民,以最快的速度抢收麦子,迟了定会给日本鬼子收去,而整村子人要挨饿一样。我们遇到的“鬼子”是仓促而过的季节,也是一场实实在在的不见硝烟的战斗,我们一定要赶在季节的前面将庄稼“照顾”好,它才给勤劳人以丰硕的.回报。

  整个稻田里只听到快节奏的稻杆被割断的莎莎声,如果发现自己掉队了,落在后面较多时,那要更加拼命割,使尽全身的每块肌肉、每个细胞的最强力量追赶上去,但有时会割到自己的手指头,原因是疲劳引起的精神麻木,已经割到了田基边了也不知道,田边的稻蔸不规则,阻碍了抓稻子的手和镰刀挥动的路线,慌乱中割到自己手了。也有时是田边有水沟,沟中的泥一早移到边上的禾蔸间隔里堆高了,形成高一些的禾蔸,躲在其他稻蔸的后面而又看不到,快速的刀口从那经过时,碰到小土堆,改变了方向,而另一只手已经同时到了,碰在刀口上,又“杀鸡”了。

  有时是实在太累了,两只手配合出了问题,不是镰刀口压得不够低,就是抓稻子的手抓得不够高。也有时是小指头开了“小差”,没有紧紧地并到其他手指上,而是开了岔,也会当鸡头挨宰。我每年都要割自己手指几次,严重时手指头里面骨头也看得到,但我们见多了,习以为常,也不会哭叫,只叫相近的人急忙从田基上扯来“旱莲草”,放入嘴里嚼烂后敷到伤处,再从烂的衣服上扯条布带扎起来。休息几分钟后,我又改干抱稻穗的事。等到彻底止住了血,包扎得结实又不碍事,开始结疤了,又同样是快速得像一部小型收割机一样放倒稻穗。

  我们有时在堂哥堂姐的带领下,需要尽快将一大丘稻子放倒,好在天黑之前收工回家,先由组长分工划小区,各人完成后即可以走了,这时为了逞强,想比别人早完成,需要比平时更快,我想的办法是一次同时割两蔸,腰要弯得更低,刀子需要伸出更远,往回拉也要更加用力,另一只手一次要抓得更多,天快黑了也要作最后拼搏,别人能坚持,自己也能坚持,不到最后完成,手脚是不会停的,并且动作更加连贯,使“杀鸡”的发生埋下了更大的隐患。好在我还有一样能力,就是两只手都能割,可以轮流休息,只是腰要不停地摆动,没有办法休息了。完成任务收工后,在黑朦朦的夜色中,只能依着伸不直的腰,驼着背一瘸一拐地移回家。

  有时在饭后休息的时候,我内心自问:“为什么我们小小的年纪要干这么艰难的苦差呢?能不能推给大人呢?”答案肯定是:“不行的”,大男人要踩动笨拙的打谷机,使滚筒脱粒,二要挑谷子,三要操控着牛和犁来犁田,四要与相邻的生产队争抢水源。这些都是小孩和妇女们所干不了的,而妇女们还要照顾家里的老小、禽畜,还要保障全家人的一日三餐和洗晒衣衫,都很忙,非我们帮割稻子不可。那么能不能不种水稻,改种麦子或是红薯之类的呢?我不敢问大人,可以百分百猜到,如真问,回答一定是:你是一个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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