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饺子大王三毛

时间:2018-04-23 14:07:44 杂文 我要投稿

饺子大王三毛

  看过三毛的《饺子大王》,到现在还能记得她是如何在异国他乡从无到有从连和面用凉水热水都不懂到自学成才成为一个饺子大王。

  我个人在日常生活上的缺点很多,优点却很少。

  比较认识我的人都会发觉,就因为我做任何无关紧要的小事情都过份专注的缘故,因此在大事上反倒成了一个心不在焉的糊涂人。

  套一句西班牙的说法,我是一个“常常在瓦伦西亚的月亮里的人”,也就是说,那个地方的月色特别的美,对月的人,往往魂飞天外,忘了身在何处,而成了嫦娥一枚也。

  当那日我极专心的提了两大包重重的食物和日用品从小铺子里走出来时,虽然觉得眼前寂寂的窄街上好似有个影子挡在我面前,可是我连无意识的抬头望一下的想法都不曾有,茫茫的越过这个人往我的车子走去。

  虽然当时正是烈日当空,可是我一向是踏在月亮里走着的人,心没带在身上是十分普通的事。

  走了几步,这个人却跟了上来,居然又犹犹豫豫的在侧面看我,再看我,又打量我。

  我一样茫茫然的开车门,弯下身将手里的东西丢进去,对身边的人没有什么知觉。

  “请问你是三毛吗?”这个人突然用国语说。

  听见自己国家的语言多少使我有些意外,很快的站直了身子,微笑着客气的说:“是啊!您也是中国人吗?”

  不知为什么,这个人听到我那么客气而有礼的回答,居然露出窘气不堪的表情来,斜斜的侧过头去,自言自语的用乡音长叹了一声:“唉——莽记塌啦!”

  一个长久失乡的人突然听到乡音,心里的震动是不能形容的,虽然我们家自小讲国语,可是父母亲戚之间仍然用家乡话。眼前这个人一句话,轰开了我久已不去接触的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里的人、物,像火花一般在脑海里纷纷闪烁起来。而我,张大着眼睛呆望着来人,却像被点穴了一般不能动弹也不能言语。

  “这个人我认识的呀!”我心里喊了起来。

  “哎呀!表姐夫啊!”终于尖叫了出来。

  这个姐夫将手一摊,做了个——“这不就是我吗!”的表情,默默上前来接过我手里另一包东西放进车里去,我呢,仍然歇斯底里的站在一边望着他,望着他,呐呐不能成言。

  我的表姐,是父亲嫡亲大姐的第六个孩子,所以我们称她六表姐。多年前,表姐与现在的表姐夫如何认识,如何结婚,我都在一旁看过热闹,跟这位表姐夫并不生疏。当时家族里所有的小孩都喜欢这个会开船又会造船的人,跟着他四处乱跑,因此我们总是叫这表姐夫是“孩子王”。

  想不到十一年的岁月轻轻掠过,相逢竟成陌路。

  表姐夫犹犹豫豫不敢认我,而我,比他更惊人,居然笑问他是不是中国人。

  相见之后快快开车带姐夫回去,心绪虽然稍稍平静下来,却又再生感触,但觉时光飞逝,人生如梦,内心不由得涌出一丝怅然和叹息来。

  这一次表姐夫从纽约运高粱来丹娜丽芙岛,船要泊一个星期,他事先写给我的信并未收到,停了两天码头仍不见我的影子。这一下船,叫了计程车,绕了半个岛找到我们住的地方来,来了却没有人应门,邻居说,三毛是去买菜了,就在附近呢。表姐夫在街上转着等我,却在路上碰到了。

  这几年来,我一直以为表姐夫仍在日本造船,却不知他为了航海年资,又回到船上去工作了。多年前的他,是个日本回来的平头小伙子,而今的他,却已做了五年的船长,头发竟然也星星的花白了。

  十一年不见,这中间有多少沧桑,坐定了下来,却发觉我这方面,竟没有太多过去值得再去重述。

  表姐夫一向是话不多的,我问,他答,对话亦是十分亲切自然。

  先问家族长辈们平安健康,再问平辈表姐妹兄弟事业和行踪,又问小辈们年龄和学业,这一晃,时间很快的过去了。

  说着说着已是午饭时分,匆匆忙忙弄了一顿简单的饭菜请姐夫上桌,同时心里暗忖,这星期天还得好好再做一次像样的好菜请请远客才是。

  说着闲话,正与姐夫商量着何处去游山玩水,却见荷西推门进来了。

  这荷西,但见他身穿一件蓝白棋子布软绉衬衫,腰扎一条脏旧不堪牛仔短裤,脚踏脱线穿底凉鞋,手提三五条死鱼,怀抱大串玉米,长须垢面,面露恍笑,正施施然往厨房走去——他竟没看见,家里除了我还有别人坐着。

  平日看惯了荷西出出入入,倒也没有什么知觉。今日借了表姐夫眼光将他打量了三数秒,不禁骇了一跳——他那副德性,活脱是那《水浒传》里打渔的阮小七!只差耳朵没有夹上一朵石榴花。

  这一看,微微皱眉,快快向他喊了过去:“荷西,快来见过表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