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宋词“月亮”意象的解读

时间:2020-09-11 14:35:10 唐诗 我要投稿

唐诗宋词“月亮”意象的解读

  在浩如烟海的唐诗宋词里,咏月佳句俯皆是。诗人们将明月融化在心中,清辉与柔情交相辉映。时光流逝,人去墨存,从这些传诵千古的诗句中,不仅可以重温月亮千年不变的阴晴圆缺,也能触摸到那一颗颗激昂跳跃的灵魂。

唐诗宋词“月亮”意象的解读

  月亮,悬挂在中国古典诗坛的上空。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诗经•陈风•月出》)自《诗经》始,历代诗人便有着解不开的月亮情结。陶潜“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归园田居》)的隐逸情趣,李白“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夜独酌》)的飘逸心性,杜甫“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月夜忆舍弟》的思乡情感,苏轼“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水调歌头》)的放旷情怀……无不凝聚着诗人的情感经历和生命体验。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月亮不仅仅是光照人的一个普通星体,而且是通脱淡泊的一种文化象征。 “月亮”意象负载着民族深刻的文化内蕴,流转在诗人广阔的心灵空间。本文试解读高中《语文》课本中唐诗宋词的“月亮”意象,以观照月光世界里诗人的心灵律动。

  松间明月:王诘令明月蒙上淡淡禅意

  《山居秋暝》: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皓月当空,清冽的月光轻柔洒落于松林的幽径;泉水,清澈的溪水静静流淌过山溪的卧石。月、松、泉、石四个意象组合成空明幽妙的意境,而“明月”则是其中的主体意象——因月之“明”,方可见泉之“清”。这是多么幽深明净的超脱境界:又是多么令人神往的隐居所在!王维笃信佛教,中年以后即过着半官半隐的生活。这一“诗中有画”之境带有淡淡的禅意,映照出诗人恬静闲适的心境。 “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竹里馆》), “松风吹解带,山月照禅林”《酬张少府》,结合王维的这些诗句看, “明月”、 “清泉”暗含空洁灵动之意,成了诗人追寻隐逸生活和佛学境界的物化形式。

  鉴湖皎月:李太白引皎月作为人生知己

  在古代诗人中,李白以难以计数的咏月诗句构筑了自己独特的月光世界。他时而上天揽月(“欲上青天揽明月”),时而寄愁于月(“我寄愁心与明月”),时而邀月同饮(“月光常照金樽里”),时而赊借月色(“暂就东山赊月色”“且就洞庭赊月色”)……最常见的,是李白的泛月、乘月诗: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把酒问月》), “若教月下乘舟去,何风流到溪”(《东门泛舟》)。月为诗人如影随形一知己。 《梦游天姥吟留别》中便出现了类似诗句: “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渡镜湖月。湖月照我影,送我至溪。”多情的月亮,陪伴着孤独的诗人。清高的诗人,邀来了同样清高的月亮结伴东游。在李白的情感体验中,在这个喧的世界里,冰清玉洁的一轮皎月,才是自己真正的人生知己。 “明月直入,无心可猜”(《独篇》),月本皎沽,我亦皎洁;月本无心,我亦无心。诗人在月影中孤芳自赏:同样孤独,同样透明,同样清高。人格化的月亮意象,与诗人的心灵世界契合为一体。

  秦淮旧月:刘梦得请旧月见证悲凉历史

  《石头城》: “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李瑛《诗法易简录》 : “六朝建都之地,山水依然,惟有旧时之月,还来相照而已,伤前朝所以垂后鉴也。”寂静的群山,冰凉的潮水,荒废的空城,诗人描的是“故国” “寂寞”的现实,返视的却是南朝近三百年的历史。六朝国短促,骤兴骤亡,刘锚请出月亮见证了这一段悲凉的.历史。“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李白《把酒问月》),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张若虚春江花月夜》,“旧时月”实亦“今时月”。但是在敏感的诗人笔下,月亮却有着强烈的时间意识。 《石头城》无一句写到六朝华的过去,但读者无一例外会从拍击“空城”的潮声中触摸到历史的沧桑巨变。诗人巧妙地以“旧时月”作为历史和现实的交汇点,成功地组接了历史时态和现实时态,传达的是诗人深沉的历史悲凉感。

  江心秋月:白乐天邀秋月聆听人间仙乐

  “东船西舫悄无言,惟见江心秋月白。”这是《琵琶行》中以环境描写烘托琵琶女高超演奏技艺的名句。急管弦戛然而止,听众心折无声,江月分外澄澈。这给读者留下了涵泳回味的巨大空间。一方面,连江心秋月也在聆听琵琶女的“仙乐”,琵琶女的演奏技艺的确达到出神入化之境。另一方面,琵琶声“似诉平生不得志”,读者已从中领略到琵琶女那种凄楚之情漂泊之意,而敏感的诗人,也从对久已不闻的“京都声”的陶醉中复归现实,触发出一种迁谪沦落的感伤之情。秋江月冷,月照离人, “别时茫茫江浸月”,江心秋月为“天涯沦落人”的情感交融提供了最适宜的时空背景。

  沧海皓月:李义山托皓月感伤凄凉身世

  《锦瑟》: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珠生于蚌,蚌生于海,明月高悬,蚌得月光,光莹明澈,这是一个美丽的传闻。月是天际明珠,珠是水中明月,一轮皓月笼罩于沧海之上,颗颗明珠闪烁于烟波之中,这是何等美妙的境界!这是诗句的表层意蕴。其深层意蕴则具有多解性。 “如果将这些作品看作李商隐以爱情感受为主要依据,融合全部人生经验,而以感伤身世为基本主题的抒情诗,或许与事实相去不远。”(吴庚舜、董乃斌主编《唐代文学史》下册,第386页)这里,不妨将《锦瑟》视为感伤身世之作。清何《义门读书记》:“此篇乃自伤之辞……‘月明’、‘日暖’则清时而独为不遇之人,尤可悲也。”汪师韩《诗学闻》:“‘珠’,‘玉’皆宝货,‘珠’在‘沧海’,则有遗珠之叹,惟见‘月,照而‘泪’。”诗人将伤悼身世的“遗珠”“不遇”之叹,寄寓于“沧海月明珠有泪”这种朦胧缥缈的境界之中,给读者带来的审美趣味是无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