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小雅·白华之什·湛露

时间:2020-11-28 20:53:41 诗经 我要投稿

诗经·小雅·白华之什·湛露

  原文:

诗经·小雅·白华之什·湛露

  湛湛露斯,匪阳不。厌厌夜饮,不醉无归。

  湛湛露斯,在彼丰草。厌厌夜饮,在宗载考。

  湛湛露斯,在彼杞棘。显允君子,莫不令德。

  其桐其椅,其实离离。岂弟君子,莫不令仪。

  注释:

  1、(希xī):干。湛湛(占zhàn):《毛传》:“湛湛,露茂盛貌。阳,日也。,干也。”

  2、厌厌:安乐貌。《毛传》:“厌厌,安也。夜饮,私燕也。”

  3、丰草:《郑笺》:“丰草,喻同姓诸侯也。”

  4、考:成。此指举行宴会。《郑笺》:“考,成也。夜饮之礼在宗室,同姓诸侯则成之。”

  5、杞棘:《郑笺》:“杞也棘也异类,喻庶姓诸侯也。”

  6、显:高贵。允:诚实。《集传》:“显,明。允,信也。”

  7、离离:《毛传》:“离离,垂也。”

  8、令仪:《集传》:“令仪,言醉而不丧其威仪。”

  译文:

  浓浓的夜露呀,不见朝阳决不蒸发。

  和乐的夜饮呀,不到大醉决不回家!

  浓浓的夜露呀,沾在那茂芳草。

  和乐的夜饮呀,宗庙里洋溢着孝道。

  浓浓的夜露呀,沾在那枸杞酸枣。

  坦荡诚信的君子,无不具有美善德操。

  那些同类的梧桐山桐,一树比一树果实累累。

  这些和悦平易的君子,看上去无不风度优美。

  鉴赏:

  《湛露》描写周天子设宴招待朝见的诸侯,表达一种接遇礼仪。《左传》文公四年载:“昔诸侯朝正于王,王宴乐之,于是乎为赋《湛露》。诗以露不遇太阳不干,兴不醉无归的意思,但臣守礼节,虽天子言不醉不归。这种宴会不过是一种礼节的陈设,所以“君通情务心醉,臣守官,务遵礼。”(王质《诗总闻》)

  《湛露》属二《雅》中的宴饮诗。《毛诗序》:“《湛露》,天子燕(宴)诸侯也”,又《左传·文公四年》:“昔诸侯朝正于王,王宴乐之,于是乎赋《湛露》。”至于所宴饮之诸侯为同姓还是兼有异姓,前人尚有争议。从《小雅·六月》的《小序》有“《湛露》废则万国离矣”来看,似应兼同异姓而言;唯诗中明明有“在宗载考”,古“考”“孝”多通用,而“宗”则不论解“宗庙”或“宗族”,总属同姓,可见诗本同姓贵族的宴饮诗,约春秋时已用为天子宴诸侯的乐章。还有一说是“考”指宫庙落成典礼中的“考祭”,因上下文缺乏照应,不可从。

  《湛露》四章,每章四句,各章前两句均为起兴,且兴词紧扣下文事象:宴饮是在夜间举行的`,而大宴必至夜深,夜深则户外露浓;宗庙外的环境,最外是萋萋的芳草,建筑物四围则遍植杞、棘等木,而近户则是扶疏的桐、梓一类乔木,树木上且挂满果实——现在,一切都笼罩在夜露之中……“白露”“寒露”为农历(夏历)八、九月之节气,而从夜露甚浓又可知天气晴朗,或明月当空或星满天,户厅之外,弥漫着祥和的静谧之气;户厅之内,则杯交错,宾主尽欢,“君曰:‘无不醉’,宾及卿大夫皆兴,对曰:‘诺,敢不醉!’”(《仪礼·燕礼》)内外动静映衬,是一幅绝妙的“清秋夜宴图”。

  若就其深层意蕴而言,宗庙周围的丰草、杞棘和桐椅,也许依次暗示血缘的由疏及亲;然而更可能是隐喻宴饮者的品德风范:既然“载考”呼应“丰草”,“载”义为充盈,而“丰”指茂,那么“杞棘”之有刺而能结实难道与君子的既坦荡光明(显)又诚忠信 (允)无涉?更不用说桐椅之实的“离离”——既累累盛又历历分明——与君子们一个个醉不失态风度依然优美如仪(与《宾之初筵》的狂醉可对看)的关系了。只是至此还没有说到最重要的意象“湛湛”之“露”究属何意。

  前人大多理解湛露既然临于草树,则无疑象征着王之恩泽。若就二、三章而言,这也不差,只是以之揣首章,却不像了。我们认为露之湛湛其义蕴犹情之殷殷,热情得酒之催发则情意更烈,正好比湛露得朝阳则交汇蒸腾……

  此诗章法结构之美既如陈奂所言“首章不言露之所在,二章三章不言阳,末章并不言露,皆互见其义”,又如朱熹引曾氏曰:“前两章言厌厌夜饮,后两章言令德令仪”。后者需补充的是:在这两者之间,第三章兼有过渡性质(一、二承上,三、四启下)。雅诗的章法结构比风诗更为讲究,于此亦见一斑。

  音韵的谐美也是本诗一大特点:除了隔句式押韵外,前两章以一、三句句头的“湛湛”与“厌厌”呼应,去和二、四句句尾的脚韵共构成回环之美;至后两章则改为顶真式谐音,表现为“杞棘”的准双声与“显允”的准叠韵勾连,而“离离”的双叠也与“岂弟”的叠韵勾连(作为过渡,三章“湛湛”与“显允”的尾音也和谐呼应)。

  总之,《湛露》一诗,乍看平淡无奇,细品恰如榄,其味愈出愈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