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住平房那几年散文

时间:2022-06-06 10:12:33 散文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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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住平房那几年散文

  结婚二十年了,说起“家”最初的温暖,定会想到刚结婚时住平房的那些日子。

家住平房那几年散文

  那是单位分我的一间平房,十排共一百二十间平房中的一间,那平房的矩阵,牢牢抓住泥土,稳当当地站立,如壮实的中年,憨厚、大度、平和。红的砖,红的瓦,红土夯实的甬路,虽已半旧,但依然满是热情满是浓浓的人间烟火味道。偶有谁家屋顶瓦缝里钻出几株灌木,挺拔碧绿,随风一摇,远远就能看到,也不失为一处小风景呢。我家位于二排西起第二个门口,朱红铁门镶嵌于红墙之间,房子南北向分为三个部分,门楼,为平顶,面积十平左右,竖墙分隔为二,一为门洞,一为厨房;小院,东西狭长,约十平米,地面用水泥抹过,靠西墙留一花池,常种几株月季;正房,起脊屋顶,又分前大后小两室,大屋二十平米的样子,靠东墙由南往北依次摆放电视,沙发,书柜,靠西墙依次为床铺,衣柜,就是这二十平的屋子,既是卧室又是餐厅还是客厅,挤是挤了点,但也舒适温馨,后间稍小,屋顶也低,但也宽敞明亮。这样一来,临街的大门、正房的屋门,后储间的屋门,就妥妥地直冲了,因为大门习惯性敞开的,为遮挡路人视线,我就给里面的两个门上各挂一块白底绣花的半截门帘。这两块门帘让我在多年之后仍会想到戏台上“出将”“入相”的场面,不过,我的帘与人家的排列方式不同,帘上的字样也不一样,人家是并排,我的是垂直排列,人家的上写“出将”“入相”字样,而我的则是梅花,一枝梅花和另一枝梅花。

  这就是我最初的家,就这般简陋的平房,却包含了我生命里太多珍贵的东西,让我一直难忘。

  平房里蕴藏着四季,我一直以为季节就藏在我房子里的,或屋顶或院角,或布帘的褶皱里,亦或月季花的根下,只需时机一到,她们便伸腰撩腿地出来了。春风起时,“出将”“入相”的帘子立马兴奋起来,噗噜噜歌舞着,摆着腰肢,侧着身膀,招着纤手,把春风从小院唤进我的大屋,又唤进后面小屋,于是整个春天便洒脱脱挤进了我家每个角落。到了夏天,小家更生动蓬勃起来,蚊蝇还是有些不安分的,竟变着法地往屋子里钻,于是,“出将”“入相”的小帘外面加了一块及地尼龙纱帘,床上也挂起了蚊帐,即使这样,仍有狡猾者钻进屋里,甚至钻进蚊账,于是半夜人蚊大战偶会有之,呵呵,小小无奈想想也是一件趣事呀。还有夏日的那一池月季,那艳艳的红、灿灿的黄、莹莹的绿,那旺盛的劲头,让你似乎能听到根抓泥土滋滋生长的声音呢。秋天来了,邻家梧桐树上硕大金黄的叶子,会不时落在小院洗衣人的头上,咦,怎么也钻进发辫了?伸出满是肥皂泡的手扮个兰花指去摘头上的叶子,咦,怎么一下还没摘掉呢?这时,站在梧桐树上的花喜鹊笑了,叽喳……叽叽喳……冬天将近,寒风渐起,我用一长长的蓝布棉帘换掉“出将”“入相”的小帘,这让我多年之后仍会想起相声里的“蓝布棉门帘”台词,呵呵。平房人家是要自己点炉取暖的,小院的西北角,采暖炉的管道穿墙入室与卧室暖气片相接,火炉很旺,暖气烧得嘎嘎作响,屋外寒天冻地,屋里也温暖如春。放煤的池子搭在出胡同五十米的一块空场,拿簸箕取煤是每天必有的家务,我争,夫也争,有时争的笑闹有声,让隔壁的何姨听了去,于是,便传成了我们夫妻恩爱的“佳话”。

  平房里不仅蕴藏四季,也蓄养着浪漫的情致。床靠近窗户,白天的阳光,晚上的月光,都会任性地倾洒在床,躺在这样的光里,可任你遐思无限。冬天听雪,雨日赏雨,也无一不酣畅淋漓,都说雪落无声,但如果离得足够近,心足够静,你是能够听到雪的,有雪的夜,躺在平房的床上,总能听到的“沙沙……沙沙……”如千百春蚕咬食桑叶,又象情人窃窃私语。雪停后,屋檐下会挂起长长的冰挂,晶莹剔透,找根竹竿仰头敲打,冰挂“劈啪”跌落,凌乱一地,嘿,这样的调皮,谁说只孩子才有?更让人惬意的要说雨天,雨来时,不仅雨点击打红瓦声如银铃,且从明瓦中可以看到雨水在瓦上淙淙流淌,似一个个小型瀑布,身在小屋的人也就有了在雨中亲近自然的福气。雨势急时,声音就慷慨激越,如万马奔腾,雨势减缓,声音也渐弱渐歇,轻柔地沁入你的心底。

  平房提供着足够的空间和快乐,儿子才学走路,便摇摇摆摆到处转悠,一会儿前屋,一会后屋,一会儿院里,一会儿一眼不见便扭到门外。院角笼子养了一只小兔,这小兔可是儿子的最爱,饼干拿来喂,菜叶拿来喂,水果拿来喂,有天居然把月季花的花瓣统统揪了扔给小兔。我的儿,到下次月季花开,要等上整整一年呢。一大箱子玩具,一会儿央你倒在院里,一会儿求你弄到屋里,还有时非要你摊在门外胡同里。一个小三轮车,吱扭吱扭,里屋骑到外屋,屋里骑到院里,一会儿又“吱扭”到邻居家去了,小家伙偶尔还灵感大发,自个找来搬手锤子,对着三轮车“叮当叮当”修理起来。现在想,若是楼房,会闹得楼上楼下不安,我们是否还好意思让孩子这样“折腾”?这样“肆无忌惮”地生长?那一天,我和夫正在厨房做饭,儿子一个人在卧室玩耍,不一会听到儿子哭声,急急跑过来,发现门打不开了,原来儿子把门上的推拉插销销上却不会打开,于是急的大哭。透过玻璃安慰儿子,又到何姨家找来工具,把窗户的玻璃卸下一块,然后手伸到门里插销拉开,儿子“得救”,拖着长鼻涕笑了。后来我们探讨,若这事发生在楼房,没有玻璃可卸,插销无从打开,我们是不是只有破门而入呢?

  平房滋育了和睦的邻里关系,平房接地气,敞敞亮亮天地间立着,前门后窗都敞开着,四邻八家,一览无余。从长长的胡同走出去,你可以看到张家的花开了,李家的狗正在奶崽,刘叔正在提水浇菜,而赵婶墙上的红辣椒恰好“哗啦”掉了一地。人们彼此都不见外,经常你往他家借点蒜,他到你家讨块姜。有时左邻右舍也来帮你裁缝衣服,帮你腌制泡菜,教你放多少盐,放多少糖。夏天的傍晚,人们把小饭桌摆在院里,或者搬到屋外路上,一家人围着小桌吃饭,男人慢慢品着酒,女人小心喂着孩子,有时左邻右舍也会来喝上几杯,谁家有好吃的,也招呼人们来尝尝,或者干脆送一点过去。儿子出生后,老人没时间带,左邻右舍就成了我的帮手,你拉一把他拽一把地帮我把儿子带大了。儿子才会走路就东家西家的串,这边我喊“儿子,哪儿了?”儿子拖着稚嫩长声“何奶奶家……”一会儿又喊“儿子,哪了?”“在丁婶婶家……”一会儿摇摆摇摆地回来,不是东家拿回一个苹果,就是西家讨来一个鸡蛋,呵呵,我的小馋猫。那时人们出行都是骑自行车的,车胎瘪气是常有的事,为了方便人们打气,胡同口热心的李叔,在自家外墙挂一个打气筒,这给前后左右的一大片邻居预了方便,再不用上班前对着车子急喳喳了,打完气,挂回原处,直到我搬家离开胡同的时候,扭头一眼便看墙上挂着的那个打气筒。喜欢平房里的浓浓人情,街坊邻居互相熟识互相关切,让家的范围更阔更大了。

  在这温馨的平房里住了四年,最终我们还是搬进了楼房,密闭的窗,冰冷的防盗门,把季节隔在了外面,把听风赏雨的美好情致隔在了外面,也把温暖的邻里关系隔在了外面。我们搬后不久那平房也改建成了楼房,可闭目想时,那一片仍然是旧日的模样--红红的砖瓦,长长的胡同,郎朗的谈笑,醇醇的饭香。搬离平房时,儿子四岁,奇怪的是,后来的某些事情儿子都记不甚清了,但关于那平房,却能说出许多真切的记忆,儿说,他记得左邻何奶奶给过美味的蛙腿,记得右邻丁婶家大红的公鸡,记得自家雪白雪白的小兔,记得床头那黄色的书柜,还记得拿竹竿拨扯我“出将”“入相”的门帘。

  家住平房那几年,可以说是生活在城市的边缘,但那却是我生命的中心,是儿子人生的起点,所以,我们一直记忆着,怀念着,感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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