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塔上的喜鹊窝散文

时间:2020-07-12 11:44:23 散文 我要投稿

铁塔上的喜鹊窝散文

  只要天气或是身体允许,都会到运河边锻炼,说是锻炼,不过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快走而已。

铁塔上的喜鹊窝散文

  运河上原有东山电厂。离那儿不远伫立着两座废弃的铁塔,均位于路边,其间道路弯曲如弓,两座铁塔隔着百米左右的直线距离,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其中一塔靠近塔顶生着一个鸟窝,全是枝杈搭建而成,犹如一只农家捡拾豆荚的箩筐,谈不上精巧。但能利用夹角在简单的几根铁杆上完全靠树枝建起一个家,也着实不易,精巧与否倒是可以忽略不计了。

  况且,铁塔坚固,不易被大风摧残,自然产生不一样的安全感;铁塔又高耸,高度自然生出不一样的风光和境界——很是好奇,拥有如此眼界的“窝主”又是什么鸟儿呢?

  直到那一日正主闪亮登场。“喳-喳-喳”几声,在寂静的清晨尤显突兀而清脆,惊得我猛抬头,就见一只着黑白双色礼服的鸟儿立在箩筐窝的边缘,小脑袋往前探着,双翅合拢似人类在鼓掌;另一只着同样的盛装,嘴里衔着什么东西,滑翔而来,临近家时紧赶着扑腾了几下翅,翅尖的白羽在朦胧的朝晖中仿佛罩上一道七彩的光环。

  呀,是喜鹊,人们相信能够报喜的吉祥鸟,与人类亲密着呢。连带着,我对它们的箩筐窝也觉着亲切起来,时不时给予一眼两眼的关注,有时见它们一只留守一只出去觅食;有时见它们双双立在铁塔顶,耳鬓厮磨;有时又见它们两两在空中盘旋、追逐;还有时只闻其并不悦耳的声音,却不见其身影……

  日子倏忽而过。寒风悄然而至。

  与认识正主一样,发现另有鸟儿在另一座铁塔上尝试造窝也是从几声“喳-喳-喳”的叫声起始的。上午八、九点钟的样子,太阳还躲在幕后梳妆打扮,天空一如既往的铅灰。突起的叫声引我驻足,抬头观望,还是两只黑白花儿的喜鹊,一只立在光秃秃的铁架子顶端,另一只嘴里衔着一截树枝,翅膀划过一道无形的弧线,却不停留,偏表功似的绕着铁塔又飞了几圈,始寻了个角度冲过去,歇下来。见迎候的那只也凑过来了,才忙不迭地把树枝往铁架夹角处支。一张嘴,还没来得及比划,树枝就一个跟头栽了下去。候在一旁的那只反应敏捷点,抬起双脚鼓着翅膀就是一个俯冲,还是晚了几步,树枝已落入塔下的草丛。丢了树枝的那只完全傻了,直到试图追树枝而不得的伙伴折返回来,它才有所醒悟,扇着翅膀冲折回来的伙伴“喳-喳”地叫,似在撒娇,又似在表示委屈和愤怒。它的伙伴配合地“喳-喳”,与它并立到一起,做着安抚工作,好一会儿才扇着翅膀离开,想必是换成它去工作了。

  在塔下看热闹的我忍不住轻笑,好笨又好可爱的喜鹊呀!也是由此生出兴趣,只要锻炼从此经过,总要抬头看一看,看鸟儿们在不在,看它们的家建得怎么样了。

  总是让人失望的。有时可以碰到它们刚刚衔回树枝,却依然不得要领,“手忙脚乱”中,树枝毫不留情地又落进了草地。一只焦躁些,在铁架子上蹦上蹦下,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一只憨憨的,反应总是慢几拍,着不起急来,连叫声都是软塌塌的。有时见到它们,可能是累了,或者被失败挫得没了信心,干脆就停在塔顶,享受着冬日里难得的暖阳,啄啄翅羽,拍拍翅膀,伸伸腿。

  看它们不急,在塔下的我倒着急起来,完全就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哆啰啰,哆啰啰,寒风冻死我,明天就垒窝”,儿时学过的课文《寒号鸟》一遍遍地在脑子里重放,免不了在心底哂笑:嘿嘿,你这寒号鸟的邻居,只怕也快成寒号鸟啰。

  皇帝不急光是太监急也没用。眼见得寒风一阵紧似一阵,旁边的栾树都落光了叶子,空留下枯萎的串串荚果在风中哗哗作响,这座铁塔上的喜鹊窝也没有搭建起来,只在接近顶部的铁架子上,横七竖八地勉强睡着几根树枝,稀稀拉拉的样子,哪里有窝的雏形?

  先生笑我“你操什么鸟心”,也是,冻死也好,凑和也罢,关我甚事?我早早订好机票,飞到了彩云之南,每日里享受着明媚的阳光,澄澈的蓝天,洁白的云彩,到处观赏永也开不败的三角梅、红似火的攀枝花,还有远道而来的红嘴鸥的舞蹈,家乡的铁塔、铁塔上的喜鹊以及是否完工的喜鹊窝,统统给抛到了脑后。

  优哉游哉月余,返家。重启日常的沿运河快走的锻炼。在电厂旁边的拐弯处习惯性地抬头,张望,惊喜便从天而降——呀,两处铁塔上居然有了一模一样的两只箩筐!

  这新窝都是什么时候垒起来的呢?是那两只笨喜鹊自己垒起来的吗?有没有借助外力?它们又是怎么开窍的呢?它们跟老窝里的喜鹊又是什么关系?脑子里的问号都纠缠成了麻团,忍不住脑洞大开,认定老窝的`喜鹊是新窝喜鹊的父母——

  当第一片叶子离开母体在空中旋舞,老喜鹊就知道秋天来了,冬天也就不远了。它们叫住忙着谈恋爱的小喜鹊,语重心长地对它说:“儿子,秋天来了,马上就是冬天了,你该有自己的家,和你的小媳妇儿单独过日子、生宝宝啦!”

  一听说要离开父母,小喜鹊极不情愿,但一想到可以和自己的小可爱享受二鸟世界,它又心动了,踌躇满志地拉着自己的小媳妇,在离父母家不远的铁塔上搭起小窝来。

  好不容易衔一根树枝回来,掉了;又累死累活地衔一根树枝回来,又掉了;再精疲力竭地衔一根树枝回来,还是掉了……小喜鹊和它的小媳妇气馁了,绝望了……

  一个个虚无的画面,就此从我的脑海里又闪了出来:

  小喜鹊拉着自己的小媳妇跑到父母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苦:“爸,妈,搭窝太难啦,太难啦,我的嘴巴衔树枝衔得都裂血口子啦!”

  老喜鹊满面怒容,破口大骂:“只晓得吃的蠢货,连搭窝这么简单的事都不会,养你有什么用!滚,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小喜鹊一脸的委屈:“谁又是一生下来就会搭窝的嘛!”

  老喜鹊更气急败坏:“你还敢顶嘴!你看看你三大爷家的花花,比你还小半岁呢,人家早另立门户啦!老子怎么养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哟!”

  豆大的眼泪从小喜鹊的眼窝滴答下来。老喜鹊最见不得眼泪,吼道:“哭,哭,哭哭哭,哭能解决问题?哭能帮你把窝建起来?没出息的东西!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在我们的家族里名声已是响当当的了,你看你个鸟样,烂泥扶不上墙!”

  一旁的老母喜鹊心软,忐忑地扯扯当家的礼服衣角:“当家的,你看这天都冷了,可别把咱孩儿冻坏啰。要不,还让它们回来住?反正家里也宽敞,正好热闹些。”当家的转过头,剜了她一眼,她顿时浑身一个冷噤,结结巴巴地说:“要……要不,我……我去……给……给它们……帮……帮帮忙?”当家的眼鼓得像一颗黑漆漆的玻璃珠子,她知趣地闭了嘴,朝小喜鹊使了个眼色,趁当家的外出会朋友时,偷偷教儿子小两口怎么垒窝……

  或许,还有一个可能,小喜鹊死要面子,根本没有去找父母,更没有去找岳父母。如此,要么是它拉着自己的小媳妇,一趟趟地出去衔树枝,一次次地试,最终感动上天,让它歪打正着找着搭窝法门啦?要么是它和小媳妇躲在暗处,偷偷观察别的鸟儿如何垒窝,学来搭窝的技艺啦?当然,也可能,就有那么一天,小喜鹊没有原因地突然开窍,无师自通啦!

  ……

  这个脑洞开得可真够大的。

  不管是何种原因,铁塔上的喜鹊窝,都实实在在地长在那儿了,说不定人家正在里面谈情说爱,孕育下一代呢。也说不定,公喜鹊搂着自己的小媳妇,说:“哼,等咱的宝贝出世,我第一个教它筑窝,我绝不唠唠叨叨,我绝不粗暴打骂,我绝不拿它跟别人比较,我绝不……”

  咦?画风怎么这么熟悉?

  就忆起那年,我刚上小学一年级,第一学期期中考试成绩只是中等。拿成绩单回来时,我手里边把玩着邻家哥哥得的奖品一朵大红花,边把成绩单递给父亲。父亲扫了一眼成绩单,把手一伸,淡淡地问我:“你的呢?”

  我半天才反应过来,父亲是问我的大红花,顿时羞愧的红云爬上脸颊,亦爬上心头。从此以后,大红花和奖状多得墙上贴都贴不下,奖的本子和铅笔用都用不完。

  “你的呢”三个字,刻入我的灵魂,父亲却想不起来还有这回事。我亦曾发誓把诸如“你的呢”之类的东西刻在儿子的心底,只是不想事与愿违,我成了自己脑洞大开时故事里的老公喜鹊。

  我一边在运河边任双脚游荡,一边任自己思想的马儿漫处撒欢。

  急什么呢?铁塔上的喜鹊窝,最终不还是搭起来了嘛!

  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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