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经》钥匙—术数之学

时间:2020-11-01 12:55:01 内经 我要投稿

《内经》钥匙—术数之学

  术数一词,在《内经》全书中只见一次,即《素问·上古天真论》篇,为何是解读《内经》的一把钥匙?

《内经》钥匙—术数之学

  纵观古今《内经》“术数”之注释,多以“养生保健方法”而解,似乎已成定论。如马莳《素问注证发微》:“术数者,修养之法则也。术数,所该甚广,如呼吸按跷,及《四气调神论》养生、养长、养收、养藏之道,《生气通天论》阴平阳秘,《阴阳应象大论》七损八益,《灵枢·本神》长生久视,本篇下文饮食起居之类。”张介宾《类经·摄生类一》:“术数,修身养性之法也。”目前权威著作高校教参第二版程士德《内经》:“术数,本指权术、策略、治国方略等。这里借指古人调摄精神,锻炼身体的一些养生方法。术数,是对养生方法的总称”及李经纬、邓铁涛《中医大辞典》:“术数:①道家修身养性的一种方法。一般指导引、按跷、吐纳等调摄精神、锻炼身体的措施。《素问·上古天真论》:'其知道者,法于阴阳,和于术数。’②指方术气数,即以阴阳五行生克制化之理,附会各种迷信之说,以制定人事和国家的气数”等。以“养生保健方法”的术数,是不能解读《内经》的。回到《内经》那个时代,即战国秦汉时期,读一读那个时代的著作,感受一下先哲们的思想境界,诸如《国语》、《管子》、《列子》、《春秋左传》、《周礼》、《礼记》、《周易》、《尚书》、《吕氏春秋》、《春秋繁露》、《淮南子》、《白虎通》、《史记》、《汉书》等诸子经史古籍后发现,术数并非完全如上述所释“养生保健方法”,而是指根据“阴阳五行生克制化之理,附会各种迷信之说,以制定人事和国家气数”的。对于术数的概念,汉代班固给予了明确的归类与解释。《汉书·艺文志》说:“数术者,皆明堂羲和史卜之职也。史官之废久矣……故因旧书以序数术为六种”,即天文、历谱、五行、蓍龟、杂占、形法。羲和,执掌天文历法的官吏。史卜,指太史、太卜等官。周寿昌《汉书注校补》:“史,是史巫之史;官,则太卜。非载笔执简记之史官。”顾实《汉志讲疏》:“此明数术之学出于史官,则今之江湖医卜星象之类。”此等官吏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通人事,乃以天道而推人事、以术数为方法和手段、奉天承运之贤哲。

  看点

  古时太史有如后世之辅相,有燮理阴阳、交通天人之职责,故必精通卜筮之学。而后龟策决策之术,由象卜而数卜,由龟而筮,由《连山》、《归藏》、《周易》而八卦象数。而梦占,而太乙九宫,而六壬遁甲,而看相推命,遂成一博大精深之中国术数学。要之,术数学亦即史官之学,为中华道学文化的一大支柱(胡孚琛《四库全书术数丛刊·序》)占术、卜筮、巫祝等,乃术数学的主要内容,现今看来皆迷信之道术,与医何关?殊不知,古代医学与江湖术数、占卜星象归于同类。虽扁鹊有“信巫不信医,六不治也”之说,但不知既信巫又信医者,司马迁该怎样记述?而时至科学如此发达之今日,电脑算命亦应运而生,百姓或愿凑个热闹去科学算命一把;看看那些以“香门”(民间巫医之属-东北称跳大绳)为业者之门前,趋之若鹜、门庭若市的样子,就知道这些江湖术士是如何的火爆!俗话说:存在就有存在的道理、存在的价值!大医院的心理治疗恐怕有时亦难及“香门”之行业。占,用龟甲或蓍草推测吉凶祸福。其中,用龟甲谓之卜,蓍草谓之筮。《史记·龟策列传》:“王者决定诸疑,参以卜筮,断以蓍龟,不易之道也。”帝王者如此,无怪乎侯卿大夫士、庶民百姓占卜遇难避灾或问病求解,其理一也。虽《内经》有“拘于鬼神者,不可与言至德”,巫、医有别,医学以拒于迷信之外,但是《灵枢·九宫八风》、《经脉》及《素问·玉机真脏论》等篇仍有“占”之内容;《灵枢·岁露论》全篇虽无一个“占”字,而其“候”则“占候”之谓(纬书有“纬候”名词、《尚书中候》书名;史书有“占候”名词,《后汉书·郎凯传》:“父宗……能望气占候吉凶,常卖卜自奉。”),是讲九宫八风“占”术的,与1977年在安徽阜阳县汉墓出土的西汉汝阴侯时期“九宫八风盘”及《易纬·乾凿度》中“太乙九宫”占术相同,其“八正之候”乃“风角”八风之占;而《素问·脉要精微论》、《灵枢·淫邪发梦》等篇有释“梦”的病机,虽无“占”字,却与“占梦”有关。《左传·成公十年》“晋侯梦大厉”,召桑田巫释梦应验;晋侯“梦疾为二竖子”,秦医医缓为之释梦从而有“病入膏肓”之成语流传。《广雅·释诂四》:“醫,巫也。”王念孙《疏证》:“巫与醫皆所以除疾,故醫字或从巫作毉。”俞樾《群经平议·孟子一》:“是巫、醫古得通称,盖醫之先亦巫也”、“巫、醫对文则别,散文则通”。医巫有同源之说,其源皆阴阳五行之理论。从汉字结构分析,繁体字之“毉”,本于巫。汉字有“形、音、意”的特点,汉子偏旁即是表意的,来源于生活实践,并非凭空杜撰。《灵枢·贼风》有“先巫者,因知百病之胜,先知其病之所从生者,可祝而已也”的文字记载。据《史记·孝武本纪》记载,汉武帝刘彻就位十一年病于鼎湖,诸巫皆未治愈,后请神君(巫)于甘泉(施法)而病愈。这次病愈,终于还是靠了一位巫。虽然《扁鹊传》有“信巫不信医,六不治也”的'立传,但是最后连司马迁也没有弄清是怎么回事。阴阳五行学说附会帝王政治思想为统治阶级服务,始作俑者(梁启超之意-宜负罪者三人焉:曰邹衍、曰董仲舒、曰刘向)为战国时期稷下学宫的邹衍,其“五德终始”之说与《吕氏春秋》相合,汉代称为阴阳家,至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时代已完成。所谓阴阳家,司马迁之父司马谈《论六家要旨》说:“阴阳之术,大祥而众忌讳,使人拘而多所畏。然其序四时之大顺,不可失也。……夫阴阳四时、八位、十二度,二十四节各有教令,顺之者昌,逆之者不死则亡,未必然也,故曰'使人拘而多畏’。夫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此天道之大经也,弗顺则无以为天下纲纪,故曰:“四时之大顺不可失也。”是否有《内经》韵味?(《灵枢·顺气一日分为四时》:“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是气之常也,人亦应之。”)当时阴阳家之空气弥漫于一般人的思想中,并深信此理。后刘向父子《七略》、《别录》综论上古学术的源流派别,予以归类。其术数之内容保存于《汉书·艺文志》。阴阳五行学说在汉代盛行,先有邹衍,后与董仲舒附会《春秋》而作《春秋繁露》所倡导的天人相应思想等有巨大的关系。查阅《艺文志》术数之内容,实则阴阳五行学说的具体应用。《四库全书总目·子部十八·术数类》说:“术数之兴,多在秦汉以后,其要旨不出乎阴阳五行、生克制化,实皆《易》之支派,傅以杂说耳。”

  术,方术,技术,方法,手段。数,术也;气数;运数、象数也。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皆数也。此天地之数可推演为大衍之数。

  《易·系辞传》:“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天数五,地数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天数二十有五,地数三十,凡天地之数五十有五。此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也”郑玄注:“天一生水于北,地二生火于南,天三生木于东,地四生金于西,天五生土于中。阳无偶,阴无配,未得相成。地六成水于北,与天一并(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天七成火于南,与地二并(地二生火,天七成之);地八成木于东,与天三并(天三生木,地八成之);天九成金于西,与地四并(地四生金,天九成之);地十成土于中,与天五并(天五生土,地十成之)也。”

  《礼记·月令》郑玄注:“数者,五行佐天地生物成物之次也。《易》曰:'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

  《素问·三部九候论》:“天地之至数,始于一,终于九焉。”《灵枢·九针论》:“天地之大数也,始于一终于九……九而九之,九九八十一,以起黄钟数焉。”一者,万物之始也。九者,数之极、数之终也。《易·系辞传》:“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两仪者,阴阳也。阴阳者,一分为二也。阳道奇,阴道偶。四象者,四时之春夏秋冬也、太少阴阳也、水火金木也。《素问·六节脏象论》:“生之本,本于阴阳……其生五,其气三。三而成天,三而成地,三而成人。三而三之,合则为九,九分为九野,九野为九脏。”五者,五行之土或木火土金水也;三者,天地人也。“三者一之用也,五者三之成也”。“道以三兴,德以五成。”(应劭《风俗通义·皇霸》)有云“阴阳五行四时者,天地万物之道也”(赵洪钧《<内经>时代》),凡此等数皆是运数,亦是象数(象中有数,用数表象)。

  由此可见,所谓术数是指以阴阳五行生克制化规律及运数为方法和技术手段,来制定人事和国家的气数并推测吉凶祸福。其中不乏各种迷信学说以附会当时的统治思想,那个时代的贤哲们认为这就是“天道”。所以术数又称阴阳五行术数之道。《素问·上古天真论》“其知道者,法于阴阳,和于术数”亦当有此义,并非皆指养生保健方法。阴阳五行变化之理通乎万物,人体特其一物耳!所以欲为医道之大医者,亦当深谙此术数之学,即如孙思邈《千金方·大医习业》所说:“凡欲为大医,必须谙《素问》、《甲乙》、《黄帝针经》、《明堂流注》、十二经脉、三部九侯、五脏六腑、表里孔穴、本草药对、张仲景、王叔和、阮河南、范东阳、张苗、靳邵等诸部经方,又须妙解阴阳禄命、诸家相法及灼龟五兆、《周易》六壬,并须精熟如此,乃得为大医。”

  原来术数学指阴阳五行术数之道,以此解读《内经》,是否可成为一把钥匙?

  杨力《周易与中医学》说:“术数兴起于汉代。开始是一种巫术和科学混杂的东西,其特点以数为工具。以运算为特点。汉刘歆《七略·术数略》中术数共有天文、历数、五行、蓍龟、杂占、形法六种。古代的术数摆脱不了巫术的影响。如天文术数:'天文者,序二十八宿,步五星日月。’(《汉书·艺文志》)却又掺杂有星占术'以纪吉凶之象’。阴阳五行学说兴起于战国时期,即是以术数为基础的,如木、火、土、金、水是术数中的五行范畴。《周易》的术数内容丰富,整个易数体系都是为了阐述事物的运动变化的。爻数是易数的根基,如六爻为阴数,九爻为阳数,其余大衍之数、河洛之数、五行生成数、太极函数、八卦数极等都是《周易》宝贵的术数。《内经》吸取了易学的术数理论,广泛应用于医学上,包括阴阳五行、藏象、气功、针灸、九宫八风等方面。正如《内经》所言:'法于阴阳,和于术数。’(《素问·上古天真论》)”

  纵观《内经》其书,非医学内容很多,而这些旁支的传统文化现象并非可有可无。这是因为《内经》不仅仅是一部医书,而且是一部内容非常丰富、规模十分宏伟的中国古代的科学文献,它汲取了古代科学家们对天文、历算、气象、生物、地理,以及人类、心理、逻辑、哲学、养生等多个领域的研究成果,从而揭示了古代丰富的科学成就,具有极高的文献价值。因此,我们可以毫不夸张的说:《黄帝内经》是全世界第一部人体科技专著,它是我们中华民族的骄傲。

  查阅古籍史书发现,阴阳五行术数之道在汉代,先于道家,后融儒家,附会并辅佐汉代帝王政治统治,霸业天下,稳定社稷,巩固江山,繁荣经济,昌盛九州,其功德无量。文景之治、汉武之盛,以赖此道而成。阴阳五行术数之道,是精华还是糟粕?是科学还是迷信?现在看来,兼而有之,全盘否定,与《史》相左。《内经》亦正是那个时代的作品,纵观《内经》全书内容分析,与阴阳五行学说无关的篇章不多,如《素问·灵兰秘典论》、《灵枢·肠胃》等篇全无阴阳五行。

  近读时贤赵洪钧先生的《<内经>时代》一书,忽然眼前一亮,此书可谓解读《内经》诸多疑团的一把钥匙,读后群疑冰释,胸中豁然舒朗。书中写道:“阴阳五行学说是《内经》的统帅、灵魂。有了它,尽管各篇错乱重复,矛盾之处举不胜举,仍不失为一个整体。没有它,《内经》只剩下一堆零碎的臆测和经验知识。《内经》的脏腑学说,就是阴阳五行化的五脏为中心的脏腑学说。五行学说在构成《内经》体系上尤其重要。不管人们认为这种学说多么朴素、原始,但就中医论中医-本质上是就《内经》论中医,只能说阴阳五行是中医理论的核心。稍微修正一下也只能说阴阳五行统帅下的以五脏为主的脏腑学说是核心。阴阳五行学说是《内经》体系的骨架或框架。抽出这个架子,《内经》就委然脱地成为一堆零砖碎瓦。带着阴阳五行的头脑去读《内经》,大致上无往不通。否则便基本上读不懂。”

  五脏,乃阴阳五行四时化的五脏,非独指血肉解剖之五脏。近代中医大家恽铁樵《群经见智录》说:“《内经》之五脏,非血肉的五脏,乃四时的五脏。《内经》之五脏,非解剖的五脏,乃气化的五脏。”肝为木、少阳之脏以应春,其生数三、成数八;心为火、太阳之脏以应夏,其生数二、成数七;脾为土、至阴之脏以应长夏,其生数五、成数十;肺为金、少阴之脏以应秋,其生数四、成数九;肾为水、太阴之脏以应冬,其生数一、成数六。即所谓“脏气法时”、“五脏之象,可以类推”。如何推法?即如王冰所注:“象,谓气象也。言五藏虽隐而不见,然其气象性用,犹可以物类推之。何者?肝象木而曲直,心象火而炎上,脾象土而安静,肺象金而刚决,肾象水而润下。夫如是皆大举宗兆,其中随事变化,象法旁通者,可以同类而推之尔。”张介宾《类经》也说:“象,气象也。肝象木之曲直而应在筋,心象火之炎上而应在脉,脾象土之安静而应在肉,肺象金之坚敛而应在皮毛,肾象水之润下而应在髓骨。凡若此者,藏象之辨,各有所主,皆可以类而推也。”

  借用台湾学者李建民写的书评:“术数之学,解读《内经》的一把钥匙。术数思维是《内经》的'统帅’、'灵魂’、'骨架’。”(《<内经>时代·再版代序》)即“带着阴阳五行的头脑去读《内经》,大致上无往不通。否则便基本上读不懂。”诚然斯也,释疑解惑的一把钥匙,一语中的。妙哉!

  顾植山教授撰文说:“《黄帝内经》是建立在阴阳五行理论基础上的医学著作,冠以“黄帝”之名是标示该书汇编的内容在学术上属于“黄帝之道”。其基本思想形成于周、秦之前。学习四书五经诸子百家,对领悟《黄帝内经》确有触类旁通的作用,但他们之间是同源异流互通的关系,中医之本、之根还是在《黄帝内经》。《黄帝内经》的许多理论可以给国学其他方面的研究提供新的视角,并填补一些缺失。通过对《黄帝内经》文化源头的梳理和阐述,有助于恢复和弘扬被湮没和已被曲解的古代文化的原貌,对中华文明的历史正本清源,作出新的评估。”

  这正是:回到《内经》时代,经史子书有载;欲穷《内经》奥旨,周汉古籍依赖;阴阳五行学说,充斥《内经》内外;迷信科学与否,实事求是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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