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贺是如何咏马

时间:2020-09-02 15:52:08 李贺 我要投稿

李贺是如何咏马

  唐代诗人李贺的咏马诗是非常出名的,那么李贺他是如何来描写马的呢?

李贺是如何咏马

  李贺是唐代中期一位杰出的诗人。他是皇室的后裔,但到他这一辈,家道已经衰落,除了一个空虚的族望之外,实际上他只是一个出身布衣的寒士。他聪敏早慧,七岁即能为辞章。大文豪韩愈和皇甫涅听了,未予置信,亲自到他家里考核。李贺援笔立就,竟如宿构。二人为之心折。自是名闻遐迩。

  他每天骑着一匹赢弱的小马外出。后面跟着一个小书僮,背着古锦囊。路上偶然得佳句,随即写出放人囊中。到了晚上回家,再整理出来。累累成篇。他的母亲发现锦囊中竟有那么多的诗句,心疼地说:“是儿要呕出心乃已耳!”《新唐书》本传中评他的诗文:“辞尚奇诡,所得皆警迈,绝去翰墨畦径,当时无能效者。”

  他抱着满腔热情,渴望一展所长,替国家尽一份力量,但遭逢不偶。他的父亲名晋肃,曾在四川做过一任小官,而且已经早死。可是,与他争名者却以此毁之:“贺父名晋肃,贺不举进士为是”。韩愈认为其说无理,专门写了一篇《讳辩》,为之作有理有据的辩解,然而,最终还是没有就试。结果,终生困顿不得志,只做过一个时期的奉礼郎的卑微小官,等于后代普通人家婚丧时候的一个赞礼,情怀抑郁难舒,二十七岁就死去了。

  在李贺的诗作中,咏马的特多,径题马诗及句中谈到马的竟达八十三首,占全部作品的三分之一左右。特别是《马诗二十三首》,尤具特色。

  李贺原非咏物诗人,也不是养马、识马的专家。他名为咏马,实是写怀,借马为言,以马自况,表达他对于识才、用才的见解。对这一点,后人看得十分清楚。明代评论家曾益说过:“贺诸马诗,大都感慨不遇以自吟也。”他往往通过马的内心活动去表现它的际遇和周围环境。长歌当哭,为千古怀才不遇之士,洒一掬同情之泪。清人王琦注云:“马诗二十三首俱是借题抒意。或美,或讥,或悲,或惜,大抵于当时所闻见之中各有所比。言马也,而意初不在马矣。又每首之中皆有不经人道语。人皆以贺诗为怪,独朱子(熹)以贺诗为巧,读此数章,知朱子论诗真有卓见。”

  李贺抱负不凡,自视甚高,但遭逢不偶,怀才未遇,颇堪浩叹。《马诗》第四首,极写马之素质良好,但际遇不佳,景况凄凉。这是用拟物的手法写人,实际是写他自己,是一种借题发挥的婉曲写法。尤其可贵的是,诗人通过咏马,创造出物我两契的深远意境。

  此马非凡马,房星本是星。

  向前敲瘦骨,犹自带铜声。

  清代姚文燮评论这首诗说:“上应天驷,

  则骨气自尔不凡。瘦骨寒峭,敲之犹带铜声,总以自形其刚坚耳。”那么,这样的天马、神骏,得到的待遇又如何呢?且看《马诗》第一首:

  龙脊贴连钱,银蹄白踏烟。

  无人织锦糖(音串,一作鞯),谁为铸

  金鞭?

  开头两句还是形容神骏的贵质奇材。说这匹龙马脊上长着状如连钱的彩色斑点:四蹄雪白,跑起来似飞行云烟之中。接着写道:可惜的是,这样的良材骏骥却无人赏识,织锦�(垂覆马腹左右以遮挡泥土的布)无人,铸金鞭无人,结果,偃蹇、落拓,与凡马无异。这都是在慨叹贤能之士(首先是他自己)的怀才不遇。惟其天赋奇材异质,在受到不公正的摧折时,其内心的矛盾痛苦也就格外深沉。

  再看第十八首:

  伯乐向前看,旋毛在腹间。

  祗今掊白草,何日蓦青山!

  过去认为,马有旋毛在腹,乃千里马之特征。但一般人并没有注意,往往以常马视之,伯乐一眼就看出来了,从而发现了它的异秉。但是,相马者有人,市骏者无主。甚至连白草都要遭到克扣。结果,因为饲料粗糙,刍秣不足,每食难饱,精力有限,哪还有希望越迈山峦,驰驱万里呢!这里也含蕴着李贺个人的佗傺失意的境遇:他不是没有遇到伯乐,韩愈首先发现了他的才能。但由于韩愈并非高据要津的达官显宦,除了写一篇《讳辨》为他伸张正义之外,也没有更大的能力去汲引他。

  为了理解这首诗,我们还可以把刘禹锡的杂文《说骥》引来参照着读。文章说,一位堂兄送给他一匹良马,但他不识货,只用普通的方法喂养。不久,因为生病等着钱用,便把这匹马卖给了一个姓裴的人。在一位朋友的指点下,裴某得知这并非一匹常马,只是因为口齿尚嫩,锐气深藏,又兼过去饲养失当,所以一般人看不出它的异质。经过新主人一段时间的精心照料,后来这匹马果然长成一匹名马。这和韩愈《杂说四》一文讲的是同一道理:“马之千里者,一食或尽粟一石,食马者不知其能千里而食也。是马也,虽有千里之能,食不饱,力不足,才美不外见,且欲与常马等不可得,安求其能千里也!”上述诗文,都是借马喻才,阐明识才、育才、用才的道理。

  一句话,并非世无良才,关键在于当政者是否采取了科学的方法与正确的态度。

  上文讲了一些良马虽具奇材异质,且有千里之志,但因无人识拔而遭致摧挫的情况。《马诗》第六首就着这个题目作文章,着意刻画了千里马骨立毛残、鬣焦发断的衰惫之态:

  饥卧骨查牙,粗毛刺破花。

  鬣焦朱色落,发断锯长麻。

  首句写马饥饿困顿、瘦骨突露、错乱不齐的状态;次句写马瘦毛长、粗毛支起;第三句写马颈部的毛灰败如焦;末句写麻绳勒着马头,额上的发毛都被磨断了。写马的憔悴可怜,意在说明坎坷不遇的才智之士正复如此。

  如果说,这一首诗写的是骏马的落拓之态,那么第九首则是进一步揭示落拓的原因:

  通首是说,深识龙性的�叔已经距离现在很久远了,如今再没有掌握养龙术的人了。你看,夜深时节严霜压栈,骏骨被寒风吹得困痛欲折。这里的龙马、骏骨都是讲的贤才,也是李贺自喻。而飓叔则是识才、爱才的'伯乐之喻。伯乐死后,骏马因无人赏识而憔悴不堪,这正和俊逸之材不获知遇而困顿风霜是一样的。

  与此形成鲜明的对照,那种凡马却得时逢春,气派得很。且看《马诗》第十四首:

  香镤赭罗新,盘龙蹙镫鳞。

  回看南陌上,谁道不逢春?

  前两句说,赤罗新帕覆盖在凡马锦鞍上,龙麟精细地雕在铜镫上:后两旬写凡马的骄矜得意,昂首四顾,在它看来,世间是不会有困顿失意之事的。这是借刻画凡马踌躇满志、自鸣得意来反衬贤才的风尘憔悴、遭际不偶。两相对映,颇富感染力。同时,借以讽刺那班侥幸得志的势利小人。《剧谈录》载,元稹明经擢第后,曾欣然拜访李贺。李贺素来看不起他的夤缘趋附、得意忘形,因而拒不接见。有评论家认为,此诗正是讽刺这一类人物的。

  李贺自伤不遇。而且鄙视那些侥幸乘时的势利小人。但就他的本意来看,还是盼望能够有机会一展所长、酬其夙愿的。

  《马诗》第七首借马自喻,充分反映了这种心情:

  西母酒将阑,东王饭已干。

  君王若燕去,谁为拽车辕?

  大意是说,西王母、东王公那里即将酒阑宴罢了。君王倘要效仿穆天子那样及时赴宴,

  那就非得有日行三万里的八骏替代拽车辕不可。李贺在这里以神骏自喻,说明当今君主要想治理天下,就应设法找到并起用八骏那样的治国贤才。

  《马诗》第十二首表达了那种锐身自任、希冀一展所长的愿望:

  批竹初攒耳。桃花未上身。

  他时须搅阵,牵去借将军。

  诗人描绘出一匹幼稚可爱的良驹形象:批竹般的双耳刚刚攒聚在额上,毛色初成也还不够鲜明。可是。望去已经知道这是一匹稀世的骏马。将来冲锋搅阵,一定能够帮助将军建功立业的。诗人以良驹比喻自己的年少新进、初露头角,说明人们还没能看到他的真正本事;但后生可畏,将来一旦有机会致身朝廷、辅佐君相,其前程正未可限量哩。

  诗人高自期许,踔厉风发。这种精神状态正同他在另外两篇诗作中讲的“更容一夜抽千尺”、“少年心事当拿云”是相互一致的。《马诗》第十五首写道:

  不从桓公猎,何能伏虎威?

  一朝沟陇出,看取拂云飞。

  这里借用《管子》一书中“桓公乘马,虎望见之而伏”的典故,说明贤才伏处草野之中,不遇识者;即使智勇绝伦、雄略盖世,也无从得以施展。而一朝得遇明主识拔,出乎沟陇之间,则可以建功立业。大展奇才,像拂云掠电的神骏一般,令人刮目相看。在《马诗》第五首中,诗人这样描写千里马的心态: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何当金络脑,快步踏清秋!

  诗人说,如果得获知遇,我将在那自沙似雪的安边朔漠之间,在那燕然山一钩新月之下,戴着金线编成的络头,趁着气爽天高的清秋,在疆场上纵横驰骋一番。这里充满着翘盼知遇、以期一展所长的壮志豪情。

  四

  李贺作为一个壮怀激烈的青年,尽管被排斥压抑在一个“臣妾气态间,惟欲奉箕帚”的无聊职位上,但开始时还是抱着用世的希望的。后来眼看着种种叫人气愤、忧虑的世事,他逐渐感到灰心失望了。这种心情也充分反映在他的《马诗》里。且看第十一首:

  内马赐宫人,银鞯刺麒麟。

  午时盐坂上,蹭蹬溘风尘。

  上下两联恰恰形成鲜明的对比:赏赐官人的内马,则银鞍垫上刺着麒麟,极尽装饰之美;而负重致远的千里马,则风尘蹭蹬,白汗交流,根本无人怜恤。这正像孟尝君所说的“后宫蹈绮觳,而士不得短褐;仆妾馀粱肉,而士不厌糟糠”。世事的不公平,竟至如此!这种重女色而轻视人才的腐败现象,反映在诗人的笔下,正自有无限的悲慨。

  《马诗》第十七首写了另外一种不合理的现象:

  白铁�青禾,砧间落细莎。

  世人怜小颈,金埒畏长牙。

  王孙公子玩赏于豪华的马厩(金埒)之间,取其观美而已,喂给它的是切成细莎般的青禾,十分精细考究;而牙长齿利的骏骥、良马,却因为怕它踢啮,都不愿加以畜养,更无人去悉心怜爱它。这是借马比喻朝廷只喜欢重用阿谀取容的小人,而对于那些有作为有见地的良材,则因为担心他们不肯趋附而不予录用。其结果,不问可知,必然是“厩中皆肉马”了。《马诗》的最后一首是:

  武帝爱神仙,烧金得紫烟。

  厩中皆肉马,不解上青天。

  这首诗以借喻手法,说明仕于朝者都是肉马、庸材;而一些奇材颖异之士,则沉埋于草野之中,无从崭露头角。一面慨叹朝廷无人,一面悲叹自己怀才不遇。但他不便直言,只能绕个大圈子说:汉武帝癖好神仙之术,而招募的方士专事行骗,炼丹烧金无数,所得不过一缕紫烟。武帝还曾宣称“得天马于渥洼水中”,实际上厩中豢养的无非是些痴肥呆长、不解登天的凡马,哪能借以升仙呢!言外之意,是人君虽然意在求治,但不谙用人之道。结果一切只能陷于空谈而已。

  李贺《马诗二十三首》从各方面写马,写了不少的马,其实大别之无非两种:骏马和驽马。他写马不满足于从旁观的角度描写马的神骏,赞美马的品格,而是融进个人怀才不遇的凄凉身世之感,因而更加凄惨动人。

  诗的主旨是骏马与人才的失路之悲。笔锋所至,时而隐喻微讽,时而郁怒嘶鸣,时而昂扬愤激,长歌当哭,读之令人热耳酸心,感染力是很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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