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中笔下的梁实秋

时间:2022-05-25 00:18:30 梁实秋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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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笔下的梁实秋

  文学大师梁实秋台北故居正式揭牌,梁实秋小女儿梁文蔷、诗人余光中、闻一多长孙闻黎明等共同出席揭牌仪式。同日,“梁实秋学术研讨会”在台北开幕。本版今日特编发与诗人余光中亦师亦友的黄维先生的文章,看看余光中笔下的文学大师梁实秋。

  余光中笔下的梁实秋,最有趣的应是他买腰带的事。梁氏“有点发福,腰围可观”,据说他总买不到够长的腰带。有一次,“他索性走进中华路一家皮箱店,买下一只大皮箱,抽出皮带,留下箱子,扬长而去。”

余光中的“人文主义”

  梁实秋(1902-1987)和余光中(1928-)是两代才人,各领风骚,都有文学大家以至大师的称号。余是梁的私塾弟子,1987年在文章中曾谓如无实秋的提掖,只怕难有光中的今天。余光中在梁氏生前和身后,写过多篇文章谈论老师其人其文,篇幅在四千字以上的有1967年的《梁翁传莎翁》、1987年的《文章与前额并高》、1988年的《金灿灿的秋收》、1995年的《尺牍虽短寸心长》四文。评说作家,不离“人文主义”手法,即兼及其人其文。余光中的《并高》与《尺牍》二篇主要谈人,《梁翁》与《秋收》二篇主要论文。

  梁余二位都是人师,都堪称大师;梁翁传莎翁,余师怎样传梁师呢?

用工笔戏笔为梁实秋造像

  当年余光中这位后生之结识前贤梁实秋,他自称为“猎狮”。1951年台湾大学学生余光中23岁,如李贺之于韩愈,把一叠诗稿呈给在省立师范学院(后称师范大学)任教的文学名家梁实秋,不久后梁氏来函加以鼓励,余氏趋梁府拜访,由是相识。余光中把“仁”“雍容”的“文章公”比作一头白象,又喻为“文苑之狮”。有猎狮(lion-hunting)事件。又有索序事件。又有“饮一八四二年葡萄酒”事件。1842年产的葡萄酒?夏菁有疑惑:“后来我知道,如果这瓶酒真是百年陈酒,可能要值数千美金;1842年或许只是酒厂创设的年份。”又有“送你去美国读一趟书,你去吗?”事件。

  梁实秋译了莎士比亚全集,却从未涉足过这位英国国宝的故乡,对于梁翁不去莎翁故乡所持的理由,余氏的反应是:“实在令人啼笑皆非。”

  余光中笔下的梁实秋,最有趣的应是他买腰带的事。梁氏“有点发福,腰围可观”,据说他总买不到够长的腰带。有一次,“他索性走进中华路一家皮箱店,买下一只大皮箱,抽出皮带,留下箱子,扬长而去。这倒有点世说新语的味道了。”

  “买带还箱”是活生生的一幕趣剧。趣剧的主角形貌神态如何,余氏另有刻划。为梁实秋造像者,多用意笔泼墨,似乎只有余氏用工笔重彩:

  五十岁左右的梁实秋——谈吐风趣中不失仁,谐谑中自有分寸,十足中国文人的儒雅加上西方作家的机智。他就坐在那里,悠闲而从容地和我们谈笑。我一面应对,一面仔细地打量主人。眼前这位文章巨公,用英文来说,形体“在胖的那一边”,予人厚重之感。由于发岸线(hairline)有早退之象,他的前额显得十分宽坦,整个面相不愧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加以长牙隆准,看来很是雍容。这一切,加上他白皙无斑的肤色,给我的印象颇为特殊。后来我在反省之余,才断定那是祥瑞之相,令人想起一头白象。

散文译批评:智仁勇

  余氏认为梁氏散文的特色有四:“首先是机智闪烁,谐趣迭生,时或滑稽突梯,却能适可而止,不堕俗趣。”“其次篇幅浓缩,不事铺张,而转折灵动,情思之起伏往往点到为止。”“再次是文中常有引证,而中外逢源,古今无阻。”“最后的特色在文字。梁先生最恨西化的生硬和冗赘,他出身外文,却写得一手地道的中文。”“他的散文里使用文言的成分颇高,但不是任其并列,而是加以调和。”“梁先生的散文在中岁的《雅舍小品》里已经形成了简洁而圆融的风格。”

  《秋收》晚《并高》十个月写成,时梁氏已逝世快将两个月;盖棺评论,余氏在《秋收》中加上对梁氏散文的文学史透视式评价:“五四以来有数的散文大家”。其笔法和意义,类似于刘把《离骚》等“楚辞”作品评为“词赋之英杰”。

  余氏认为“梁实秋这三个字和译是不可分的”,又说译莎翁全集是“海格力斯大业”,其“有恒而踏实的精神真不愧为译界典范”。余光中写过无数对译的实际批评,寻章摘句论各家所译济慈、雪莱等诗篇的得失。然而,在四篇文章中,他没有一字一句是对梁译具体细节的评论。

  这就像在评论梁实秋的散文时,余光中没有一字一句引述梁氏的具体作品一样。他对梁氏的散文却只是总而言之、统而言之,如此“惜墨如金”地不摘其金句、不称其“墨宝”,难免会使梁氏和余氏的忠实读者都感到可惜。

  余氏极重视梁实秋的文学批评,在四篇文章中,篇篇对此有所论述。在以莎译为论题的《梁翁》中,他用了四分之一篇幅称述梁实秋的文学理论与批评,诸如反浪漫主义、反文学阶级性、反文学进化论。他提到鲁迅对梁实秋的批评,为之辩护,表扬其风骨,认为其文学批评“对于中国新文学最具重大意义”。

  《秋收》文成近一个月之后,即1988年1月初,在台北市郊北海墓园《秋之颂》焚祭典礼上,余光中带领梁氏在世时的门生友好向梁翁致敬,并朗读焚《秋之颂》诵文。诵文长五百多字,以下为其第二、第三段,其中他以智仁勇这些中国传统美德称颂梁翁:

  您一生,兼有智、仁、勇三种品德。青年时代,您是勇者,为了保卫缪斯而大声疾呼,身陷重围而不畏惧。中年时代,您是智者,高超的创作与译,了台湾的文坛。老年时代,您是仁者,在您周围的人,无论是家人、朋友、同事、学生,都因为亲近您而得到温暖,受到鼓励。葬您在靠山面海的北海墓园,因为仁者乐山,智者乐水,而勇者敢于面对天地之悠悠。

余光中的梁实秋论

  余光中诗文双璧,其作品如玉含光,光耀中华文坛。他书写梁实秋的篇章,虽然不代表他散文创作的最高成就,不充分反映“藻耀而高翔”(《文心雕龙·风骨》语)的余体风格,却也有可观赏之处。四文的题目,都是他匠心的善构。《秋之颂》的书名,也有适人适文之美。此名含秋字,而梁实秋的文学成就是值得大家称颂的;梁氏是英国文学专家,对济慈的《秋之颂》诗意,自然甚感亲切。《秋之颂》的涵义,上引的焚书诵文已有道及。余氏用智仁勇颂赞梁实秋,其诵文的立意与修辞,也妥贴佳胜。

  以文豪称梁氏,可见余氏早有推崇。1992年余氏在议论莎翁十四行诗中译时,提到梁氏,尊他为“译界大师”,然而,有两件事始终使人困惑。一为余氏对梁氏的散文和译作,一直未见具体的引证和评,这事上文已提及。二为在余氏任总编辑的文学大系余氏所序言之中,梁实秋之名或隐而不现,或只见轻轻提及。为什么呢?这要另文细说了。

梁氏弟子传芬芳

  梁实秋逝世后,有为纪念他而设的“梁实秋文学奖”。余氏对此奖的参与,可说最为持久有力,最为动人。“进的青年”早变成仁的诗翁,年过八旬,余翁仍然年年亲力亲为,从事上文笔者说的“次海格力斯大业”。近年余翁数度为梁翁文学馆的建立而发声。余氏青年时诗风的开拓受梁氏启迪,在反对中文过度西化一事上,大也有梁氏的影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散文创作方面,余氏的文学史地位应该高于其师。从青果诗人到青松诗翁,余光中对梁先生之恩,却一直没有忘怀;他多次为文称颂其师的人与文,致力发扬其师所从事的译专业。梁氏晚有弟子传芬芳。

  济慈原作、余光中译的《秋之颂》始于“瓜盈果饱”之句;余氏笔下,梁实秋的累累文学收成诚然是“金灿灿”的,这位文学大师的“文章与前额并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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