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的叙述视角

时间:2022-05-21 18:09:45 红楼梦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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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的叙述视角

  《红楼梦》通过精心安排视角的流动和巧妙运用双重复合视角,使人物性格更加突出、叙事结构更加巧妙。

  《红楼梦》采用了流动视角,从全知到限知,又由限知到全知使观察者的角度在不同人物之间进行转换,取得了形神兼备的效果。从而增强了作品的叙事张力和审美效果。

  一.《红楼梦》中的全知视角叙事

  中国古典小说特别是古典白话小说的叙事大都采用全知视角,作者以说书人的口吻讲述故事,而说书人虽不是故事中的人物,也并不参加故事的全过程,却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可以洞察一切。《红楼梦》的叙述者是石头,就是一个全知全能的叙述者,作者选择全知的叙事视角是与它所叙述的对象相适应的。《红楼梦》描写的是一个封建家族的兴衰的历史,这个家族 的内外有非常复杂的社会联系,从皇公贵族到男仆丫环,上下不下数百人,可以说是当时封建社会的一个缩影,因此,就它反映生活的广度和时间的夸度来说,都不可能是现实中某一个实在的人所能感知了解和经历的。而《红楼梦》采用石头的全知视角,在审美上的新创造更突 出地表现在人物性格的塑造上,特别是人物的心理描写方面。全知的视角运用,不仅可以充分地描述人物的外在活动,而且由于叙述人能自由地出入人物的内心世界,深入到 人物的内心活动,人物内心最隐蔽的思想感情和心理活动都能被揭示出来。我们先来看 看第二十九回是怎样运用全知视角叙述贾宝玉和林黛玉的心理活动的。

  原来那宝玉自幼生成有一种下流痴病,况从幼时和黛玉耳鬓厮磨,心情相对;及如今稍明时事,又看了那些邪书僻传,凡远亲近友之家所见的那些闺英闱秀,皆未有稍及林黛玉者,所以早存了一段心事,只不好说出来,故每每或喜或怒,变尽法子暗中试探。那林黛玉偏生也是个有些痴病的,也每用假情试探。因你也将真心真意隐瞒起来,只用假意,我也将真心真意瞒了起来,只用假意,如此两假相逢终有一真。其间琐琐碎碎,难保不有口角之争。即如此刻,宝玉的内心想的是:“别人不知我的心,还有可恕,难道你就不想我的心里眼里只有你!你不能为我烦恼,反来以这话奚落堵我。可见我心里一 时一刻白有你!你竟心里没我。”心里这意思,只是口里说不出来。那林黛玉心里想着 :“你心里自然有我,虽有‘金玉相对’之说,你岂是重这邪说不重我的。我便时常提 这‘金玉’,你只管了然自若无闻的,方见得是待我重,而毫无此心了。如何我只一提 ‘金玉’的事,你就着急,可知你心里时时有‘金玉’,见我一提,你又怕我多心,故意着急,安心哄我。”……

  《红楼梦》中贾宝玉和林黛玉相互猜疑,相互试探的篇幅比较多,但它都有一个前提,就是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真实的想法。如果彼此都知道对方真实的想法,也就没有了真真假假琐琐碎碎的赌气和口角了。既然林黛玉和贾宝玉彼此都不知道,叙述者何以知之,作者就必须设定虚拟叙述者石头是一个全知的叙述人,也就是说只有运用全知的视角,才能深入到人物贾宝玉和林黛玉的心理,从叙述艺术的角度看,作者对人物的无知和叙 述人的全知之间的巧妙处理,常常是《红楼梦》这一类心理描写的魅力所在。

  二.全知中的限知视角

  《红楼梦》在叙事视角方面的大量突破及叙事技巧的广泛运用顺应了小说发展的趋势:视点由单纯到复杂,全知叙述者融入有限视点,作者通过不断变换叙述者的视点、口吻,给读者以更多的参与空间。《红楼梦》冲破了传统小说全知视角一统天下的局面,用视点的变化来丰富叙述技巧,加强故事传播的亲切感和真实感,让读者从多重视点接受故事,从而获得较多的审美感受。《红楼梦》各回中,人物视角较为典型的,有第三回林黛玉进贾府,第六回刘姥姥一进荣国府,第七回周瑞家的送宫花,以及第六十七回中袭人看望王熙凤等段落。视角的交织使得被观察的对象得到了多角度、多侧面、多层次、立体化的呈现,这就是脂砚斋所说的“效染”:而对同一对象,不同的观察视角又反衬出观察者不同的个性、立场。以宝玉为例,在第三回中,我们首先看到王夫人向黛玉介绍宝玉:

  但我最不放心的是一件:我有一个草根祸胎,是家里的混世魔王,……

  接着又展示了黛玉眼中的宝玉: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镇视而有情。……

  最后,叙述者又引入“后人”(实为世人)批点宝玉的两首《西江月》词:

  无故寻愁觅恨,有时似傻如狂。纵然生得好皮囊,腹内原来草莽。

  潦倒不通世务,愚顽怕读文章。行为偏僻性乖张,那管世人诽谤!

  富贵不知乐业,贫穷难耐凄凉。可怜辜负好韶光,于国于家无望。

  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寄言绒垮与膏粱,莫效此儿形状!

  短短篇幅之中,展示了慈母、情人、世人眼中迥然不同的宝玉,而叙述者自己却不置一辞,把评判的权力留给了读者。

  刘姥姥三进荣国府,作者又在全知叙事之中,融人了刘姥姥的限知视角,从一个来自社会底层的普通劳动妇女的角度来描绘这个“钟鸣鼎食之家”的奢华生活。其中有一段叙述尤为生动:

  刘姥姥只听见咯当咯当的响声,大有似乎打萝拒筛面的一般,不免东瞧西望的。忽见堂屋中柱子上挂着一个匣子,底下又附着一个秤蛇般一物,却不住的乱幌。刘姥姥心中想着:“这是什么爱物儿?有甚用呢?”正呆时,只听得当的一声,又若金钟铜磐一般,不防倒唬的一展眼。

  这里对于挂钟的描写,我们今人大可把它当作作者“陌生化”的笔法,而在当时却不能这么认为。因为挂钟是当时富贵之家才有的东西,寻常百姓根本见不到。作家灵活地借用刘姥姥的村妇之眼,用“打箩柜筛面”、“匣子”、“秤花”等农家常见之物来表现其感受,既使作品更加真实,又让人物性格更加鲜明。

  作为中国叙事文学的经典之作,((红楼梦》的叙事艺术犹如一座无尽的宝藏还有待我们去挖掘。关于《红楼梦》的叙事艺术,除上述视角艺术之外,尚有许多值得关注之处,比如关于意象叙事和评点家的理论形态问题等,都为我们提供了宝贵的叙事经验。

  三、结语

  《红楼梦》是以整体上的外部全知视角统合着局部的人物内部限知视角。它的叙事艺术成就还不仅仅表现在全知视角的成功运用,更重要的还在于曹雪芹巧妙地在全知叙述人的全知视角中,溶入了参与叙述人的限知视角,对叙述方式进行了创造性的艺术处理。《红楼梦》不仅实现了叙述者的多元化,而且将全知、限制、客观叙事完美地结合了在一起。应该说,这是作者将所叙述的人当成主体的、活生生的人,把对象视为完满的世界,把读者视为创作者、阐释者而非简单的接受者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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