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子建作品《女人的手》

时间:2020-11-02 14:57:01 迟子建 我要投稿

迟子建作品精选《女人的手》

  引导语:读《女人的手》,解读着迟子建的百转千回,她行云流水般的畅然文风中不乏激扬之文字,热爱足球的迟子建更有一份赤子情怀,为足球放言而大发锵铿之言、激愤之辞的迟子建,下面是小编整理的这篇文章的原文,与大家分享学习。

迟子建作品精选《女人的手》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一般来说,女人的手都比男人的要小巧、纤细、绵软和细腻。不是常常有人用“纤纤素手”、“十指尖尖如细笋”来形容女人的手吗?

  旧时代女人的手真正是派上了用场。纺织、缝补、浆洗、扯着细长的麻绳纳鞋底、擦锅抹灶、给公婆端尿盆、为外出打工的男人打点行装、洗尿布等等,真是不一而足。当然也有耽于刺绣、抚琴而歌、拈扇捕蝶的小姐的手,但那不是大多数女人的手的命运,所以也就略去不计了。

  女人的手虽然备受辛劳,但很奇怪它们总是保持着女性的手应有的本色,灵巧而充满光泽。看许多古代的仕女图,画得最美的不是眼睛和嘴,而是那一双双安然垂在胸前的手。它们光滑美丽,像玉一般荧荧泛光。几百年过后,再看那画中的女人,只感觉那手充满灵性地又要动起来,仿佛又要去挑油灯的灯花,又要撩开竹帘看一眼她屋里的男人,又要到河边去窸窸窣窣淘米一样。

  女人的手是经久不衰的。

  现在的女人不必那么辛苦了。但是她们照例要下厨房,要照顾小孩子。她们仍然要洗衣、淘米、切菜、站在煤气灶前将葱花撒到沸油中爆响。若是她们有好心情,她们还要编织毛衣、裁剪、布置居室等等。她们用手使屋子一尘不染,连窗台上莳弄的花卉的叶片也纤尘不染,家里的空气真正是透明的。女人在忙碌这些的时候就丢掉了一些时光,她们的额头和眼角会悄悄起了皱纹,发丝的光泽不似往昔,但她们的手却仍然有别于男人,即使粗糙也是一种秀气的粗糙。

  于是我便想,女人的手为什么不容易老呢?我想其中的一个主要原因是由于它们经常接触蔬菜水果、花卉植物和水的缘故。女人们在切菜的时候,柿子那猩红的汁液流了出来、芹菜的浓绿的汁液也流了出来、黄瓜的清香汁液横溢而出、土豆乳色的汁液也在刀起刀落之间漫出。它们无一例外地流到了女人的手上,以丰富的营养滋养着它们,使它们新鲜明丽。女人的手在莳弄花卉和长绿植物时必然也要沾染它们的香气和灵气,这种气韵是男人所不能获得的。女人大都爱水,米浆、洗衣水的每一次浸泡都使得手获得一次极好的滋润。

  我这样说,并不是鼓励女人都下厨房。可是不下厨房的女人有味道吗?

  女人的手不容易老的另一个原因,我猜想是因为眼泪的滋养。女人爱哭,很少有人会任泪自流到脖颈衣襟而不管不顾,也很少有人会像古典小说中的女人一样拈着手帕擦泪,女人哭起来大多是“鼻涕一把泪一把”,手也就适时而来,一把一把地在脸颊擦个不停。眼泪是一个人的精华,它只有在人极度悲伤和高兴的时候才夺眶而出,它对女人的手的滋养肯定不同凡响。泪水在手的表皮上慢慢地透过毛细血孔浸透在人手的内部,这时悲哀也就随之化解,青春和希望的力量在渐渐回升,女人的手经过泪水的洗礼变得更加有活力。

  以上我所揣测的两点,最好不要被医学专家看到,不然便免不了要深究我犯了如何如何的常识错误,我可不想唇红齿白地对簿公堂。何况,我对一些常识性知识的千年不变总是深怀恐惧和疑虑。

  不去说它了。

  忘了哪一年在一本书上看到,女人在临终前比男人喜欢伸出手来,她们总想抓住什么。她们那时已经丧失了呼唤的能力,她们表达自己最后的'心愿时便伸出了手,也许因为手是她们一生使用了最多的语言,于是她们把最后的激情留给了手来表达。

  我现在是这样一个女人,我用手来写作,也用它来洗衣、铺床、切蔬菜瓜果、包饺子、腌制小菜、刷马桶。如果我爱一个人,我会把双手陷在他的头发间,抚弄他的发丝。如果我年事已高很不幸地在临终前像大多数女人一样伸出了手,但愿我苍老的手能哆哆嗦嗦地抓住我深爱的人的手。

 

  女人的手,女人的心――解读迟子建

  “女人的手虽然备受辛劳,但很奇怪它们总是保持着女性的手应有的本色,灵巧而充满光泽”;“女人的手是经久不衰的,为什么女人的手不容易老呢,我想其中的一个主要原因是由于它们经常接触蔬菜水果、花卉植物和水的缘故;“女人都爱水、米浆,洗衣水的每一次浸泡都使得手获得一次极好的滋润”;“我是这样的一个女人,我用手写作,也用它来洗衣、铺床、切蔬菜水果、包饺子、腌制小菜……如果我爱一个人,我会把双手陷在他的头发间,抚弄他的发丝,如果我年事已高,很不幸地象大多数女人一样伸出了手,但愿我苍老的手能够哆哆嗦嗦地抓住我深爱的人的手”。

  这本名为《女人的手》的散文集令人流连忘返。作者迟子建这位出生于大兴安岭秀外慧中的女子,二十岁即以《北极村的童话》名声鹊起于文坛,她的作品无论小说、散文或是随笔,都闪动着大自然赋予的灵动之气、散发出广袤土地孕育的旷达之气、洋溢着文采飞扬女子的回肠荡气,每每令人沉思回味、感触至深。她的长篇小说《晨钟响彻黄昏》以哈尔滨为背景,在她笔下,这座具有浪漫色彩的历史名城多了几许厚重与苍凉,当我读到自己生活了十二年的安乐街在书中出现、并演绎着活生生的或精彩或凄凉的故事时,不禁为作者对现实生活的深刻体会与恰当把握而折服,沉浸在她亦真亦幻的描述里,乐而忘返。

  如果说女人的手是供奉生命的托盘,那么女人的心则是衍生着不竭爱意和真善美的源泉。

  迟子建的散文《清水洗尘》、《灯祭》都被<读者>杂志转载过,《灯祭》是怀念父亲的作品,读来非常感人,她的笔触饱醮着亲情、乡情、世情,歌咏着浓郁的人间挚爱,而以真性情写作、真实个性处世,亦是她的人生哲学。

  迟子建不是曹子建(曹植),痛失爱侣之后,她那份泰然接受命运所赐所有悲欢的从容,绝非常人能及,属龙的女子天性中的雍容典雅与高贵神秘只是她的外在气质,我以为她最可爱之处是那种畅食人间烟火的随遇而安,这一点与杨绛女士(钱钟书夫人、著名作家、翻译家)神似。

  读《女人的手》、解读着迟子建的百转千回,她行云流水般的畅然文风中不乏激扬之文字,热爱足球的迟子建更有一份赤子情怀,为足球放言而大发锵铿之言、激愤之辞的迟子建,让我们看到了婉约背后另类的她——慨当以慷、文以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