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子建:适宜于自己的生活注定不是坏生活

时间:2020-10-01 14:42:01 迟子建 我要投稿

迟子建:适宜于自己的生活注定不是坏生活

  引导语:现代著名女作家迟子建说:一个最不幸的人去看一个不幸的人,那个不幸的人的家庭就仿佛看到了一缕曙光。

  适宜于自己的生活注定不是坏生活。

  一个人可以一生都没有获得过爱情,但没有一个人一生没有渴望过爱情。

  人类越来越拥挤了,所以人类也就越来越远离自然和接近兽性,甚至连正视自己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了。

  一个不再大喜大悲的人,是否是心态老化,心态走向迟暮的一种表现?

  其实生活中藏着很多秘密,有秘密的日子没有什么不好的。

  别看那一本本无言的宁静的书,一旦迷上它,你会为那种无与伦比的辉煌所叹服的。

  我想花朵也许就是女人的灵魂,而蜜蜂则是男人的魂灵。当蜜蜂嗡嗡地叫着从这朵花又跳到另一朵花时,花朵还是静静地呆在原处,一如既往地开放着。

  愿这世界情歌不绝,愿这世界的男女在回首往事时能重温旧时情怀,愿我们的告别不是因为仇恨和厌倦,而是因为爱。为爱告别。

  对人而言,以道德来压抑幸福感和情感,这世界还有什么值得令人动情的事物而让人赖以生存呢?

  一个最不幸的人去看一个不幸的人,那个不幸的人的家庭就仿佛看到了一缕曙光。

  想到那些至纯至美的悲凉之音随着陈绍纯离开了这个世界,我流泪了。这张艳俗而轻飘的牡丹图使我联想起撞死魔术师的破旧摩托车,它们都在不经意间充当了杀手的角色,劫走了人间最光华的生命。有的时候,生命竟比一张纸还要脆弱。

  到了冬天,色彩艳丽的鸟儿,都扑扇着翅膀南飞了,乌鸦却仍在北方的雪野中挺立着。它那粗哑的叫声,带着满腔的幽怨,有人间的色彩,不像黄鹂、燕子,虽然叫得好听,但太像天上的声音了,总觉得无限遥远。

  太阳和月亮的确是天的两只眼睛。天很聪明,不同时出一双眼睛,一个亮着另一个却闭着,一个睁开了另一个又合上了,两只眼睛交替着休息,所以它的眼睛抗使,永远也坏不了。而人世间的眼睛却是多么脆弱啊,天终归是天。

  时光和月光一齐在古乐中飞舞,老人们的面容在我面前渐渐模糊起来,因为那屋外的泉水已经悄悄流入我的双眼。

  都市的夜晚,由于灯火的作祟,已没有黑暗可言了;而在故乡,我能伫立在夜晚的窗前,也完全是因为月色的诱惑。有谁会欣赏黑暗呢?然而这个伤痛的夜晚,面对着这处子般鲜润的黑暗,我竟有了一种特别的感动,身上渐渐泛起暖意,有如在冰天雪地中看到了一团火。如今能看到真正的黑暗的地方,又有几处呢?黑暗在这个不眠的世界上,被人为的光明撕裂得丢了魂魄。其实黑暗是洁净的,那灯红酒绿、夜夜笙歌的繁华,亵渎了圣洁的黑暗。上帝给了我们黑暗,不就是送给了我们梦想的温床吗?如果我们放弃梦想,不断地制造糜烂的光明来驱赶黑暗,纵情声色,那么我们面对的,很可能就是单色调的世界了。

  你心中没神,怎么能相信有地狱呢?不相信有地域的人,也不会有自己的天堂。

  在那段岁月,我相信照耀温度翁河的是两轮月亮,一轮在天上,由神托举着;一轮在岩石上,由我的梦托举着。

  世界上没有哪一道伤口是永远不能愈合的,虽然愈合后在阴雨的日子还会感觉到痛。

  哀愁如潮水一样渐渐回落了。没了哀愁,人们连梦想也没有了。缺乏了梦想的夜晚是那么的混沌,缺乏了梦想的黎明是那么的苍白。

  要是空气中的灰尘能唱歌就好了,他可以随时挥挥手,就能让它们纵声歌唱。

  因为有了寒冷,有了对寒冷尽头的温暖的永恒的渴望,有了对盐那如同情人般的`缠绵和依恋,我想北方人的泪水会比南方人的泪水更咸。

  如果把我们生活着的额尔古纳河右岸比喻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的话,那么那些大大小小的河流就是巨人身上纵横交织的血管,而它的骨骼,就是由众多的山峦构成的。那些山属于大兴安岭山脉。

  我们总是在撕裂一个鲜活的生命的同时,又扮出慈善家的样子,哀其不幸!我们心安理得地看着他们为着衣食而表演和展览曾被我们戕害的艺术;我们剖开了他们的心,却还要说这心不够温暖,满是糟粕。这股弥漫全球的文明的冷漠,难道不是人世间最深重的凄风苦雨吗!

  只有心已经被人征服的女人,才会怕见那个男人的身影。

  没有路的时候,我们会迷路;路多了的时候,我们也会迷路,因为我们不知道该到哪里去。 故事总要有结束的时候,但不是每个人都有尾声的。

  你去追跑了的东西,就跟用手抓月光一样的,你以为用手抓住了,可仔细一看,手里是空的!

  一个伤痛着的人置身一个陌生的环境是幸福的,因为你不必在熟悉的人和风景面前故作坚强,你完全可以放纵地流泪。

  可这样的日子却像动人的风笛声飘散在山谷一样,当我追忆它时,听到的只是弥漫着的苍凉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