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诗《卖炭翁》讲解

时间:2020-09-21 09:43:34 白居易 我要投稿

白居易诗《卖炭翁》讲解

  【作者简介】白居易(772~846),字乐天,晚年又号称香山居士,河南郑州新郑人,是我国唐代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他的诗歌题材广泛,形式多样,语言平易通俗,有“诗”和“诗王”之称。官至翰林学士、左赞善大夫。有《白氏长庆集》传世,代表诗作有《长恨歌》、《卖炭翁》、《琵琶行》等。白居易祖籍山西、陕西、出生于河南郑州新郑,葬于洛阳。白居易故居纪念馆坐落于洛阳市郊。白园(白居易墓)坐落在洛阳城南香山的琵琶峰。

白居易诗《卖炭翁》讲解

  卖炭翁

  唐代 白居易

  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

  满面尘灰烟火色,两苍苍十指黑。

  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夜来城外一尺雪,晓驾炭车辗冰辙。

  牛困人饥日已高,市南门外泥中歇。

  翩翩两骑来是谁?黄衣使者白衫儿。

  手把文书口称,回车叱牛牵向北。

  一车炭,千余斤,宫使驱将惜不得。

  半匹红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

  讲解

  《卖炭翁》描写一个烧木炭的老人谋生的困苦。

  这首诗一开头就把读者带到当时的京城长安附近的终南山上,让读者看到一个烧炭的老人过着的十分穷苦的生活。“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烧炭的老翁连一寸土地也没有,全部赖以为生的东西,只不过是一把斧头、一挂牛车,再加上十个被烟火熏黑的手指头。他没有妻子也没有儿女,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在南山上伐薪、烧炭,弄得“满面尘灰烟火色,两苍苍十指黑”,劳动的艰苦是可想而知的。这烧炭的老人对生活并没有过高的要求,“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他仅仅希望有吃有穿,维持一种最低的生活。按理说,一个人养活自己一个人,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可是就连这样一个愿望,他也难以实现。“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木炭,本是供人取暖的东西,这老人辛辛苦苦地砍了柴、烧了炭,给别人带来了温暖,可是自己身上的衣服却单薄得可怜。衣服单薄本该盼望天气暖和,恰恰相反,被生活所迫的老人“心忧炭贱愿天寒”,他宁肯忍受加倍的寒冷,以便能多卖一点炭钱。这种矛盾的心情,深刻地表现出卖炭翁悲惨的处境和生活的艰辛。

  现实意义

  白居易在《新乐府》中每首诗的题目下面都有一个序,说明这首诗的主题。《卖炭翁》的序是“苦宫市也”,就是要反映宫市给人民造成的痛苦。唐代皇宫里需要物品,就派人去市场上拿,随便给点钱,实际上是公开掠夺。唐德宗时用太监专管其事。白居易写作《新乐府》是在宫市为害最深的时候,他对宫市有十分的了解,对人民又有深切的同情,所以才能写出这首感人至深的《卖炭翁》来。这首诗的意义,远不止于对宫市的揭露。诗人在卖炭翁这个典型形象上,括了唐代劳动人民的辛酸和悲苦,在卖炭这一件小事上反映出了当时社会的黑暗和不平。读着这首诗,读者所看到的决不仅仅是卖炭翁一个人,透过他,还能看到有许许多多种田的、打渔的、织布的人出现在眼前。他们虽然不是“两苍苍十指黑”,但也各自带着劳苦生活的标记;他们虽然不会因为卖炭而受到损害,但也各自在田租或赋税的重压下流着辛酸和仇恨的泪水。《卖炭翁》这首诗不但在当时有积极意义,即使对于今天的读者也有一定的教育作用。

  赏

  封建统治阶级为了满足其腐朽豪奢的生活欲望,除了名目多的苛捐杂税以外,还采取其他手段巧取豪夺人民的血汗。中唐以后,朝廷里经常派人到市场上去采购物品。他们一看到中意的东西,就随便付给很低的代价,或任意掠夺而去,有时还要物主把货物送进宫内,然后倒打一耙,向物主勒索“门户钱”和“脚价钱”。韩愈在《顺宗实录》中曾具体记载过一位农民用驴子驮着木柴到城里去卖,宦官见了口称“宫市”,只给了几尺绢,就把木柴抢去了,还要夺走他养家糊口的驴子,农民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殴打了为非作歹的宦官。

  白居易在长安时亲眼目睹这类弊政,心情十分愤慨。在《卖炭翁》中虽然没能表现出劳动人民的反抗精神,但他敢于大胆揭露“宫市”的罪恶,把以皇帝为总后台的统治者贪婪暴虐的面目,用独具特色的诗歌形式反映出来,确是难能可贵的。

  在这首小型叙事诗中,作者以白描的手法,成功地塑造了卖炭老翁的感人形象。“满面尘灰烟火色,两苍苍十指黑。”这十四个字的肖像描写,不仅准确地表现了卖炭翁的职业和年龄特征,而且使人想到他的辛酸劳作和痛苦生活。长期受烟火熏烤使皮肤变色,终日扒摸木炭把十指沾黑,而“两苍苍”又表现出卖炭翁的凄楚和衰老。这样活的苦干,只不过为了“身上衣裳口中食”,挣点钱勉强度日。“可怜身上衣正单”,“夜来城外一尺雪”。作者又以对照的写法来表现卖炭翁的困苦生活。“心忧炭贱愿天寒”,是更深入一层的心理刻划。一般人在衣单不能御寒时,总想天气暖和,可是卖炭翁却在“衣正单”时“愿天寒”,一怕天气暖,炭卖不掉,衣食无所出,二想天气寒冷,卖个好价钱。这两句诗深刻地表现了他对“卖炭得钱”的殷切期望,反映了他十分悲惨的生活境遇。同时,这样写使下文“一车炭重千余斤,宫使驱将惜不得”,显得更加有力量,更能激起读者对狐假虎威的“黄衣使者白衫儿”的痛恨。

  一般叙事诗往往失之语言的肿和拖沓。这首诗语言简练而又准确。“系向牛头充炭直”中的“系”和“充”两个字意味特别深长,卖炭翁拒绝收受“纱”和“绫”,蛮不讲理的宫使硬把它“系向牛头”,“纱”和“绫”本不是“炭直”,巧取豪夺的坏蛋却把这在宫中无用的烂绸之类拿来充数抵价。揭露宫使暴行的另外两句诗中,诗人连用了五个动词,“手把文书”的“把”’、“口称”的“称”、“回车”的“回”、“叱牛”的“叱”、“牵向北”的“牵”。宫使一个接一个的动作,使卖炭翁没有回话的余地,从这五个急迫连续的动作中,宫使凶残掠夺的面目暴露无遗,同时,在对比之下,卖炭老人的悲苦形象也更加突出了。

  这首诗,在艺术上较多地体现了自居易《新乐府》的创作特点:形象鲜明,主题突出,语言通俗而生动,叙事简洁而完整。但也有它别具一格的地方:没有象另一组讽谕诗《秦中吟》那样,用“卒章显其志”的手法直接表明自己的爱憎感情,而是以事实和形象本身来显示作者的倾向性,留给作者丰富的想象余地,让读者自己去作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