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事之秋抒情散文

时间:2021-07-01 12:57:52 散文 我要投稿

多事之秋抒情散文

  当厄运如影随形时,请不要急着爬起前行,更不要埋怨周遭的环境,持一颗平常心,坦然面对与厄运同来的客人。

多事之秋抒情散文

  ——题记

  一、飞来横祸

  茶语怎么也没想到,厄运会再次降临,而且来得这么急不可耐。

  那天晚上,下晚自习后,茶语像往常一样推着单车准备出了校门回家。从学校回家有两条道,一条是校南门口的村道,一条是校北门口的国道。村道夜间行人较少,且几个月前也装了路灯,茶语这个学期一直走这条道,觉得安全,因为上学期那次车祸,她不能不小心。但几天前天黑时分回家时她发现那路灯竟然没亮,不知是不是出了故障,如果是,那可不能冒险,毕竟她连电筒都忘带忘装了。于是,她选择走国道,一段车辆往来很频繁的长长的坡道。

  其实学校有校车,但因为只是夜间送,没有早上接,她觉得不方便,所以她选择继续骑单车,觉得还是这样自在些。有同事曾关切地说,你还骑单车?还是莫骑的好!她笑笑,说没事,我会小心的。事实上也是,这个学期,她不再逞英雄,不再踩点上班风快地骑车,下坡记得带刹车了,横穿马路也基本会下车了。开学一个多月里,大家说她风采依然,而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她不希望被当做病人。其实,对于她这么快就来上班,很多人不理解。尤其是家里人,总认为她还在恢复期,又是工伤,干嘛不在家里多休息,干嘛那么傻,但她不这么想。在她看来,离开了讲台,就远离了快乐,她一直认为,讲台上侃侃而谈的自己才是最美的自己。她很满意学校的安排,这个学期她只教一个班,而且是一个各方面都非常不错的班,也就是大家眼里的隐性重点班。她真的非常开心,感觉有了更多的闲暇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当然,她瞒了大家,上次车祸其实留下了后遗症。抬头往黑板上写字时,依然会头晕;暑假里开冰箱低头弯腰拿东西时还曾因头晕倒地;入超市下台阶时也曾因突然晕眩一脚踩空头朝下连摔六七级台阶,若不是地上厚厚的塑料垫布,受伤的就不仅仅是脚腕而已。

  她推着单车走上校园往北门的坡道,校车从身边一掠而过。车上有人和她打招呼,她朝那人挥挥手,“嗨”一声,笑笑。那天,她穿得很优雅,一件颇有欧式风格的胸前横嵌几道细白条的黑色纤腰齐膝连衣裙,配一条皮肤色丝袜裤,一双黑色高跟低筒靴,这装扮将她小巧的身材衬托得越发苗条。尤其是项间的茶色纱巾上下呼应,显得干练而脱俗。早上出门照镜子时,她很得意,对自己说,又是美好的一天开始了!是的,她喜欢自己穿着裙子围着纱巾骑单车的模样,觉得如果有风,更显飘逸。

  行至校门口时,她惊喜地发现,国道竟然也装了路灯,明晃晃,亮堂堂,这样的国道就算夜行应该也没什么风险了吧。但毕竟这是她车祸后第一次上国道,出校门时她暗暗祈祷,这次千万不能有事,暗夜独行三年,她可是历险无数。就是去年吧,她在国道上就有过两次至今想来还后怕的经历。一次是下坡不带刹车径直撞上黑暗中停在路边的一辆未亮灯的大卡车上,单车龙头歪了,踩板没了,车胎也扁了,她的太阳穴处被刮伤了,膝盖处也肿了,痛了十多天,没请假,甚至也没上医院,却也没事了。一次是岔路口过国道,后面尾随的一辆摩托车急刹车,那人连人带车“呼”地摔倒,她却因自己侥幸没被撞上安全离开而庆幸。这样的经历其实还有不少,她也因此落下了个“不怕死的骑行者”的圈中诨号。

  校门口像以往一样停了几辆小车,横七竖八,没个规矩。也难怪,这巴掌大的地方,实在有些腾挪不开。这些小车大都是来接人的,不是学生家长,就是老师家属。绕过这些车,便是国道。茶语推着单车绕行来到国道上,眼光朝右扫了扫,只见坡道上头有两车驰来,一辆摩托,一辆小车,看起来还有些距离。她习惯性地骑车横穿马路,脑中一念闪过,不会出事吧,毕竟不过几秒钟的事情,以往黑灯瞎火都没事,今夜路灯这么明亮应该不会有事。

  但偏偏就有事了。

  车行至路中央时,摩托车从路边飞驰而过。她暗道:好险!紧接着,“嘭”的一声巨响,座下单车滑出几米开外,她则从单车上重重跌落。如果有相机,刚好拍下她跌落的那一瞬间,拍下她手离车把的情景,她肯定是如被意外打中的飞鸟般从空中坠落无力地蜷缩在地,项间纱巾想必亦如飞鸟的翅膀扬起再颓然飘落。撞人的车子醉汉一般突然酒醒,瞬间停住,就停在她的身边。

  车门打开,车上下来两个高大的男子,关切地问她,撞到哪里了,要不要紧?这时她才如梦初醒,背部钻心的疼痛席卷而来,她绝望地意识到,自己的上半身竟完全撑不住了,无论是站还是坐。自己是要瘫了吗?这么一想,她害怕了,她哭着说,我的背,我的背,我撑不住了,连坐都坐不了了。你们,你们干脆撞我得了。那两个人闻言惊慌起来,想要扶她起来,但无济于事。她瘫软在两人的身边哭得很伤心,但随之而来的更厉害更钻心的疼又让她不敢哭。想趴不能趴,想坐不能坐,想起起不来,想哭不能哭,那时候的她,狼狈不堪,可怜兮兮。她想起该给丈夫剑打个电话,但只是一闪念,很快她就否定了自己。就算孤单一人,也绝不能告诉他,否则他第一时间恐怕不是救她而是骂她。因为剑曾警告过她,以后骑车要注意,否则再出事就不再管她。更何况,就在三个小时前,他还打来电话,叮嘱她夜行要注意安全,过马路要小心。

  很快,周围聚拢了不少人,她尴尬得想钻地洞,毕竟就在校门口,就这么被人围观!一向引以为豪的优雅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狼狈和可怜。这时一位同事路过,大惊,说,这不是茶语吗?怎么了?哪里疼?她忍着剧痛哭着回答,她不想哭,可没法不哭,甚至哭得更伤心。同事也想扶她起来,她瘫软在地,动弹不得。车主说,这样吧,我们先把人送到医院去,救人事大,耽误了可不行。这时年级主任和几位老师得了消息也赶来了,听车主这么说,不同意。说,得打110,120,喊交警来处理,这事不能私了,毕竟这不是小事。车子不能动,得保持事故现场,看交警怎么处理。人渐渐多起来,茶语心中悔意升腾,狼狈至极,不到半年竟然又遇车祸,又一次成为大家关注的对象,又一次要别人来操心,又一次将要离开岗位走向医院,又一次将被作为警戒教材公之于众。所以,难以忍受的疼和各种复杂的心情,她决定先到车座上趴着再说。同事依言艰难地把她扶上车,她趴在车座上感觉疼痛稍有减轻,此时她什么都不想说了,就那么趴着。

  突然不做声,突然闭上眼,让大家很是紧张。年级主任忙招呼同事,说赶紧将她喊醒,不能让她睡过去!一时间她感动起来,想起上一次车祸,那一次摔伤的主要是头部,虽然昏迷前后的记忆像被老天巨手掐掉,完全不知;但后来听说,那一次他们就是这么坚持喊的,直到把她从死亡线上喊回来。但这一次,她很清醒,她的头很幸运没受到伤害。她很想答应,但疼痛让她发不了声。没想到后来还真的迷糊起来,外面怎样了,还真的就不知道了。

  不知什么时候,120救护车来了,交警应该也来了,她被几个人托着上了担架,又上了救护车,被送进了本地人民医院。学校一些同事陆续赶来,剑这时也赶到了。例行检查后,说还好,脊椎骨折,不要害怕,没事。

  她被送进一间病房,其间学校陆续又来了一些人,各各宽慰了几句,各自散去。

  吊针,疼痛,一夜无眠!床边,是黑着脸的剑,一言不发。

  二、雪上加霜

  入院后的第二天早上,有医生前来问话,她如实相告。

  后来医生将剑喊过去,说是喊他谈话。剑回来说,有三种治疗办法。一是保守治疗,也就是在医院住上半个月,打打针,吃吃药,然后回家,继续卧床,补充营养,半年后也基本可以痊愈。不过这种治疗法的不足是那根断脊椎会比原来短上几公分,说是与人老两头缩一个道理,言外之意是会比原来矮上几公分。一是微创手术,说这种手术简单,不会太疼,风险也小,但非更年期妇女不宜做,说会导致闭经,太不划算。一是开放手术,就是要动刀子,会有一定风险,若伤及神经可能导致瘫痪,但手术成功会好得快些。三种办法都很吓人,他们不敢轻易选择,因为不敢轻易相信。来看望的同事也说,如果要做手术就转院,这医院,信不过。

  吊针一直打,与吊针一起的是剑无尽的责难。只要一坐下来,他便愤愤地说,从上次车祸,说到这次车祸;从上次他怎么照顾,到愈后她怎么不知好歹;从他怎么叮嘱,到她怎么不听话;从她怎么玩电脑玩手机,到她怎么落到现在这步田地;从她怎么害了他,到她怎么自作自受;从她生得贱,到她怎么不去死。反正该说的不该说的,有的没的,真的假的,是非莫辨的,一股脑儿倒。她在病床上疼得发抖,气得更是发抖,泪一直流,眼睛肿成了去膜荔枝。可是不敢哭不能哭,毕竟哭的抽搐只能使疼痛加剧;也不能争不能辩,多年的经验,她很明白,争辩只能使他的责难更疯狂,更没完没了。

  与她同病室的一位病人的丈夫偶尔看不过去,会在他絮絮叨叨的间隙劝说两句。说,事情都已发生了,你就少说两句,谁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让伤者有一个好心情才是最紧要的。等剑离开,又对她说,你的忍耐真好,你老公那个人嘴巴是不好,还真没见这样的人,箩里倒篓里,絮絮地说,滔滔地怪。但他人不错,虽然那么说,但事情一件不落,都做了,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你不要和他计较,他说完就没事了。有人宽慰,她心里稍微好受点,但心的天空,还是乌云滚滚。她转而恨起那车主,把人家给撞了,到现在竟然人影都不见。当然,她也恨自己,若不是那么不小心,也不会到这一步。

  成天上演这样的责难,这样的絮叨,加上难忍的疼痛,无望的挣扎,她终于崩溃了。在入院后的第二天深夜,她因为睡不着用手机写了几句感慨,他又开始絮絮地指责。指责她玩空间写文字,并且将所有的问题都归罪于这些。认为所有的过错,都是因为她不听话,认为所有的劫难都是她咎由自取。并且凭空想象添油加醋,以求得别人的理解,认同他的暴怒并非无理取闹。她终于爆发了。她哭,她争辩:工作时间,我几乎不看空间,不写文字。手机我其实不太会用,平时手机一直放在包里,除了看时间很少拿出来。出车祸那天,我看了一天的作文,晚上辅导时我也在备课,上一次也差不多。至于为何会发生车祸,是我的安全意识太薄弱,是我判断失误,更是车主的失误,与手机电脑空间文字没有半毛钱关系。你这么说,车主应该感谢你,你应该对车主说,这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完全是我老婆自寻死路,她活该!这样的说法你满意了?由于两人互不相让,你来我往,声音惊扰了楼里的护士,自然也惊动了相邻病房其他的病人。一护士前来劝止,他仍是不肯罢休,甚至说得更起劲。但她就算怎么委屈,见到有人来也只好噤声,发誓不再理他,就当是个哑巴。

  第二天早上,骨科主任亲临病房,问起吵架缘由,说了几句暖心的话。又得知还在犹豫,还没决定怎么治疗。就说,这不要紧啊,做微创吧,不会痛的,很快就好。听主任这么轻描淡写,她将信将疑。很快接诊的主治医生也来了,说,主任不清楚,怎么能做微创呢?言辞之间,直指开放性手术。似乎对他们的犹豫很是不解,也很是不满;对他们的吵架更是不解,语调也颇有些不友好了。

  病床上的时光,缓慢又漫长。她想,床应该是个好东西呢,平常时候,累了困了往床上一倒,多舒服。可现在,床怎么就那么可恶呢,无论是仰卧,还是侧卧,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都那么难受,都那么难熬。但是,除了床,眼下她哪里也去不了,什么也不能做,就算往身上泼脏水也得忍。医生的话听来也是那么残忍,那么冷漠。就是那些护士吧,也很奇怪,每次来都问要不要量血压,要不要量体温,她只差没反问,你问我,我问谁?就这样,疼痛和着悔意,怨恨伴着无望,煎熬在无眠中疯长。

  连日来的不满和怨恨,加上前来看望的同事们的建议,让她坚定一点,决不能在这里治疗了,得马上转院。冷静过后的剑也开始打探省内就近哪所医院脊柱科比较厉害,因为车祸距现在已过去两天三夜,容不得过多的犹豫。最后听从一位同事的意见,并征询医院里的一位熟人医生的看法,决定转到市附一医院去。

  肇事车主也来了,还好,通情达理,欣然同意。

  三、云淡风轻

  附一医院全称为南华大学附属第一医院,据说这里的脊柱科实力在本省位列前三。因为这一传闻,他们舍弃了长沙的湘雅,也舍弃了同在本市的部队医院169,把希望寄托于附一。

  一个电话打去,很快附一来了120救护车。她又一次被放上担架,放上救护车,一路上倒也顺利。不想快到医院时,几次颠簸,受伤部位被担架下面的横梁碰到,疼痛难忍。后送急诊科,看片再查,结论是脊椎12爆裂性骨折,脊椎11有陈旧骨折痕迹,完了后送入病房静待医生决断。同病室的病人说她运气不错,说这医院一床难求,这病床的人刚刚去做手术,现在就换上了你。她苦笑,心想,运气若真的不错,就不用上医院了。当天,医生通知,脊柱科医生合议,微创手术,就在明天上午,主任亲自操刀。想起自己本地医生的话,她说出心中顾虑,医生笑了,说,怎么会?放心吧!

  她素怕医院,怕与医院一切有关的事物,更不用说做手术了。但奇怪的是,事到临头,她却一点也不害怕。第二天早上,她遵医嘱,什么也没吃。九点左右,医生前来,说马上手术。她躺在病床上,面露微笑,脑袋一片空白。

  她被推到了手术室,按要求趴卧床上。医生开始在她背上扎针,说是要麻醉。她看不见,但集中注意力去感受。医生似乎要在她的受伤部位周围筑起一道篱笆,篱笆内麻醉后疼痛感据说就会消失。之后,她被一张绿色帆布盖上,头也被蒙上,医生交代,如果不舒服就说出来。此后,她感觉医生拿了钉子在她背上似乎隔了那帆布敲敲打打,她俨然成了木匠手中的木桶,而医生则是那箍桶匠。那钉子要扎进去似乎不太容易,好像也不是之前说的四根,倒像有八九根。开始敲打的时候并不痛,医生的锤似乎裹了海绵一般,显得温柔而丝毫感受不到尖锐。医生的问话显得轻松而风趣,而她的回答也简单而放心。不过,时间在推移,敲打在持续,麻醉感渐渐消退,疼痛感慢慢复苏。到后来,医生的锤似乎不再有海绵包裹了,敲打的速度在加快,力度在加大,钉子敲入椎骨的难度似乎也在加大。她开始受不了那疼痛,开始想象医生挥舞那锤的样子,开始担心医生会把钉子打歪,捅破椎骨,使骨髓渗漏。这么一想,恐惧随之而来,疼痛感随之加剧,但她不敢这么想下去。于是她求医生,再加点麻药,再打打麻药针吧。医生嘴里说,很快就好,几分钟后就没事了,先忍忍,最疼也就这样了,没事的。手里的锤却没有停下,敲打的速度倒还加快了。这所谓的几分钟比之前的近个把小时都要漫长得多,难受得多,她不敢再做声。是啊,忍忍就过去了,挺挺就没事了。手术终于结束,她身上的帆布被掀去,医生说,好了,手术很成功!好好休养,你很快就可以出院了,三个月后取钉子、松架子,然后就可以正常上班了。医生的话喜气四溢,她虽然疼痛但闻言也很开心,说,谢谢你们,辛苦了!医生很风趣,说,好了,开心吧!不说辛苦!要说好了!

  回到病房,疼痛加剧,整个下午动弹不得。继续挂瓶吊针,说是止痛,到了夜里疼痛感稍有减轻,但临床病人是一奶奶,鼾声阵阵。于是,疼痛被这鼾声裹挟席卷而来,睡意顿消,一夜无眠。

  术后第二天,换药时,被一句“渗血了”吓住,要求拍了看看。一见照片,泪落,心伤。摘了纱布,擦净,要求再拍再看。这才知道,手术室里如箍木桶般敲敲打打,原来是背部脊椎装了这么一个类似捕鼠的装置。她竟然要背了它生活了,三个月啊!恐怖!可有什么法子呢,它可是助她下地,自由活动的希望。正伤心,肇事者打来电话,嘱好好养伤,安心医治,不必担心费用问题。说自己人在长沙,若得空,一定过来看望。她素心软,闻言便颇感宽慰,不复委屈怨怪,反心生内疚,觉得自己惹事,害了自己,也连累了别人。

  术后第三天,虽受伤胸椎依然疼痛,使不上力,但在搀扶下已能勉强坐起、勉强下地,曙光在前。

  但伤脑筋的事随之而来。前几天右邻病人虽也打鼾,但还是一阵阵地推出,若在其间歇时睡着,也还能勉强睡上一阵。但该病人手术后便换了病房,来了一新病人,三十出头,原以为鼾声之扰可消,从此也可睡个安稳觉。不想,这病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其鼾声如雷,排山倒海,虽也有间隙,可不过数秒,便马上卷土重来,如火如荼,让人难以抵挡。如此鼾声折磨,若不想办法非把人逼疯不可!换房无门,只有挪床。于是一到夜深,便需将床推出病室,移至医院长廊,远远避了。虽鼾声也还是清晰可闻,但总算安静不少,到了后半夜,还是可以睡上一阵。到了早上又将床推回病室。打鼾病友对此很是过意不去,连连道歉。她和另一病友表示理解,也没觉得移出病室是什么吃亏的事情。

  医生每天早晨查房,七、八位医生齐齐出动,探问病情感受变化,叮嘱注意事项给出最新建议,脸上笑容非药胜药。笑容展露迎上回话,自觉病已恢复大半。自此方知,最美微笑源自医生;由此明白,选择真的很关键,同样是医者,品性不同,感受不同。

  由于卧床的缘故,便秘,腹胀。医生叮嘱,宜下床走走,运动运动,可缓解。于是,不挂瓶时,她便要强自起身活动活动。不过,每次起身还得有人帮扶,还得小心翼翼。尽管这样,还是意外连连。一次,侧身,以手撑床,双脚垂下,慢慢坐起,穿鞋,抱扶试行。病友笑曰:好啊,双人舞!闻言,忍俊不禁。一笑抽搐,椎痛难忍,自觉前功尽弃,不敢再踏前一步。小心退回,重新上床,忍痛再卧。又一次,早起,想要自己下床,不想鞋子被踢入床下,伸腿去穿,却扭了腰,疑似钉子移位,疼痛难忍,眼泪迸溢,不能坐立,一连两天不复下地。想吃饭,想食辣,可进院八天仍未能大排,只得放弃。头发汗湿了,又风干了,对镜一看,乱发怒指,不忍直视,伤感袭上心头!她想自己何等任性,何等不羁,眼下偏偏遭此禁锢,受此拘束!医生查房又言:三个月内不可洗澡!想起还有诸多禁忌,她沮丧顿生:我得换个自我了么?!

  单位再次来人看望,关切满满,嘱安心养伤,勿念其它。可两度惹祸,再添麻烦,心中尴尬难以言说。学校精彩她一再缺席,工作之乐再现空档,于她而言,空落之感油然而生。再者表弟年纪轻轻,在浙江创业,一度艰难,她也未能帮上一点忙。如今,听说她受伤,长长的电话中亦是满满的亲情,满满的关心,家人之暖沿线而来,电话停后良久,依然回味悠长。她感慨,生活中哪有什么绝对的悲喜。当你遭遇不幸,偏偏感受到善意之花在身旁绚烂;当你以为志得意满,却往往瞥见一闪而过的嫉恨怨怪。

  女儿也打来电话,兴奋依然,她却只能淡然再淡然。女儿高考,她车祸住院,差点错过;虽然套了假发,穿戴一新,若无其事陪伴三天,还不至于抱撼终生,但心总有戚戚焉,觉得这妈当得真是衰不可言,都说要孩子争气,这妈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如今,老天再次翻脸,她这老妈再次无奈愧对女儿。女儿明天十八岁生日,自己又住院卧床,原已早许要给孩子一个难忘的成年礼,但如今她除了叮嘱女儿和同学出去聚一次餐拍几张照分享她的生日快乐,她还能做什么?

  病室里,每天人声鼎沸。已动手术的,等待手术的,全被看望的人簇拥着,喜气蒸腾,全无病痛折磨之像,让人着实纳闷。她是病室里最安静的一个,自然也是最苦闷万状的一个。试想想,囚居一室之内,眼里所见除了病人还是病人,除了护理就是护士。头顶是四方格的天花板,对面是白灰双色墙,窗外是一小方格,看不见天空的颜色,不过,从室内光线看来,大概除了一色的灰也不会好到哪去。新病友惧光,怕开灯,她只好将光明用窗帘围起,保持自己独立王国的一点亮色。电视几乎未关过,可除了闹,没别的用。眼晴总有肿胀之感,可心却难免湿漉漉起来。

  蛰伏久了,总思量着出去。白天人多,每每出门,先静观廊内情形,待廊间人少,便如老鼠般小心沿墙移动。不想每一道房门均如鼠夹,常冷不丁从门里走出一个人来,差点撞个正着,幸好其人速度不快,否则吓出冷汗事小,弄出意外就很麻烦。因强调过两天出院,又被要求先下楼试试。白天人多,不便贸然行事,于是选择天黑之后。不想夜间乘坐电梯依然碰上满乘,不得已弃之再换,梯中人见状,自觉靠边让出空位来,心中感伤又生,因了这车祸,变身受保护的对象了。等终于下得楼来,出了电梯,出了一楼大厅,放眼四顾,只见院内车辆纵横,竟满满当当找不到可以安然散步的处所。迂回曲折的院内通道,时有摩托车轰然起动,时有行人进出,想要在院内转转的念头到此顿消。于是退回,于是纳闷,素无安全意识的自己何以变得这么胆小,背上的老鼠夹不知何时又紧绷起来。

  住院满一个月的那天,她出院了。不为别的,只为解放剑,也解放自己。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她守着医生三个月后松钉子卸架子的约定。虽然还有诸多禁忌,虽然还不能完全自理,但她想,所有的劫难,都应该从自身反思;所有的困境,都应该通过自身的努力去突破。她相信,一切终将过去,而那过去了的,定会成为亲切的怀恋。

  她等着自己完全康复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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